“你猜我怎么会知道?”
王越千笑了,笑声清脆动听。
但红豆却觉得毛骨悚然。
王越千轻笑,玩弄着一侧的头发。
“整个村庄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你们进来有什么目的,我当然也知道。”
“不过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就中毒了,还是蛮可惜的。”
红豆看着她,心里有一阵的后怕。
但是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是吗?”
红豆反问她,但还是疑惑为什么雁影和青崖都晕了过去,唯独她没有。
“那当然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你要找的解药在我身上。”
王越千手抬起来,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示意那就是她要找到解药。
红豆抬眸,淡淡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
王越千又飘起来,笑声回荡在红豆的耳边。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我只是在告诉你。”
“但是你也不要急,这很快就会属于你。”
她的身影再次隐入黑雾,周围的黑雾更盛。
黑雾渐渐更多,红豆已经快要看不清自己的手指了。
她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抚摸。
王越千的手慢慢覆上红豆的脸,但红豆却触碰不到她。
“小姑娘,你的体质好像和常人不太相同啊。”
“我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同。”
“不过,别人都睡了,你不睡好像有些不太合群啊!”
红豆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连听王越千说话也断断续续。
在红豆意识快要完全昏迷的时候,恍惚听见王越千在抽泣。
她说她很快就要再见到那个人了,很快的,等做完这一切,她就下去陪她了。
那个人是谁?
还没有时间再想下去,意识便完全消失。
红豆也陷入了昏迷。
......
“妈妈,妈妈。”
是谁在叫妈妈,红豆视线缓缓清晰。
“妈妈,妈妈。”
红豆晃了一下头,努力保持清醒。
她刚才还在迷雾中,现在又是在哪?
“妈妈,妈妈。”
红豆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抱着个布娃娃。
很显然是摔倒在地上了,红豆伸手想去把她扶起来。
但是手却在接触到女孩时穿透了过去。
红豆看着这情形,有些熟悉。
她现在在别人的回忆里!
那这是谁的记忆?
“来了,来了,不哭,告诉妈妈怎么了?”
红豆看着跑过来的中年妇人。
这是谁?
“妈妈,我怕。”
“不怕,不怕。”中年妇人将女孩抱起,十分耐心的哄着她。
看上去和王越千有些像,这难道是王越千的记忆?
应该是了。
女孩反手抱住中年妇人,“妈妈,我刚才看见了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
“刚才....有一个大姐姐的舌头被拔掉了,那个大姐姐流了好多好多血。”
中年妇人的手一顿,又继续安抚她,“那是那个大姐姐做错了事,他们在惩罚她。”
“小云儿,以后可不能像那个大姐姐一样犯错哦。”
女孩懵懂的抬眼看向中年妇人,“大姐姐犯了什么错?”
中年妇女将女孩放在地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望着她的眼睛,“她顶撞了她的丈夫。”
女孩的布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画面一转。
女孩拿着一把小木剑在草地里挥舞着,脸上洋溢着属于这个时候小孩特有的青春与活力。
红豆看着她,为她的表演默默鼓掌。
她长的又大了一些,可是和王越千有点像,又不是很像。
“妈妈!看我这招,飞龙在天!”女孩看见妈妈过来,兴奋的向她展示她的自创剑法。
“我以后要拿剑闯荡江湖。”小女孩稚嫩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遐想。
下一秒,她妈妈便冲上来,面带慌张,打掉了她的手中的剑。
“女孩子家家的,整天舞刀弄枪的干什么?你爸看见了,你又要掉一层皮!”
她妈妈冲过来,夺过她手上的木剑,摔在地上,抬脚将木剑一下踩断,咔嚓一声,断掉的不止是木剑,更是女孩的梦想。
红豆的心也抽的疼了一下,仿佛这只脚踩在了她的心上。
女孩哭着大喊,“为什么?我偏不!”
她妈妈看着她,一脸无奈,“答应妈妈,不要碰这些好不好。”
“你大了,也该懂事了,等会你爸回来又要打你了,乖,做个好孩子。”
她边说着,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女孩连忙给她把眼泪擦去。
声音带着颤抖,“妈妈,不要哭,云儿乖。”
“云儿真的会变乖的,爸爸不会再打我们的,真的。”
“这些,云儿以后都不碰。”女孩抱着妈妈,伸腿将木剑踢到一旁,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
最后女孩哭累了,躺在妈妈的怀抱里,睡的安稳,甜甜的笑了,梦里有她最爱的木剑和疼爱她的父母。
那女人看着怀中的女孩,无声的流泪。
她抱着女孩,缓缓走到屋中,慢慢放下。
一切稳妥后,她又走向了草地,将那短剑轻轻的拿起,放到了一个木盒中,锁上锁。
转头看向正熟睡中的女孩,良久良久。
她出来 ,将门关上。
红豆还想看她要干什么,画面再次一转。
她看见那个长大成人的女孩,四周贴满了喜字,她要结婚了。
“妈妈,真的嫁人后就幸福了吗?”她目光中带着探究。
中年妇女如今也是老太太了,她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
她又再次开口,“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真的会幸福吗?”
她妈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扯开话题,“我教你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背给我听听。”
“嫁入夫家,不得顶嘴。丈夫的话是命令不得违背。不是自己的事情不要插嘴。家里的活不要让别人干,要勤劳贤惠。”
“还有一条。”
“嫁入夫家,不得提娘家,从此变成陌路人。”
“这样你就会幸福了。”
幸福你个鬼,这是嫁女吗?这简直比人贩子还贱,生个女儿就是为了送给别人家当保姆的。
红豆真想冲上去把这场婚礼给砸了,奈何她帮不上一点作用。
这不是王越千的记忆,这应该是她妈妈的记忆。
女孩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句,“这样我就幸福了。”
外面的声音喧闹无比,媒婆的声音穿透耳膜,“新娘上轿。”
女孩起身,在脚踏出屋门时,背对着那位中年妇女,“那你幸福吗?”
女孩抬起脚,缓缓上了花轿。
独留中年妇女在原地,我幸福吗?
扪心自问,我并不幸福。
所以这是我的极限了,看你婚嫁。
在女孩嫁过去的第二天,她得到了母亲跳井自尽的消息,她面上并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那样的生活谁会再继续过下去呢?
红豆看着这一切都发生,却无能为力,封建迷信的力量要多么强大,才能把一个又一个女孩白白牺牲掉自己的青春年华。
后面的片段,像是加了倍一般,红豆看着她和王亮结婚。
婚后不断受到王亮的毒打,谩骂,过的更是连她妈都不如。
可是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她发现她怀孕了。
之后孩子顺利出生,因为是女孩,被家里人更加嫌弃,待遇也不抵之前,态度更加恶劣。
她苦苦咬牙支撑,只为她新生的女儿能安安全全的活下去。
她的名字是她起的 ,她丈夫因为她是女儿便连起名字都觉得费事。
她无所谓了,她的丈夫那人模狗样的东西,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
她给她的女儿取名为王越千,希望她能够越过千山万水,去寻找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