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毕竟这么晚从内城找出来,自己当头一盆冷水浇上去,好像是有点过分。
也就是有点味道,要不,忍忍算了。
还没等贺宣纠结完,三哥回来了,关上门,回到床边。
“你再闻闻,还有味儿吗?”
贺宣感受到三哥身上的水汽,想必刚才是出去漱口,洗脸了。
用鼻子轻嗅了两下,很肯定道。
“没味道了。”
谢端转过身,自己哈口气闻了闻,好像确实可以了。
这才跟贺宣说起来,今日重阳节,中午去宫里看望太后,晚饭跟着族里长辈一起吃的。
席面上有道蒸大虾,摆的很好看,就尝了两口,没在意上面都是蒜末。
要是早知道小四不喜欢这个味道,怎么也不会吃这口。
其实贺宣也不是不喜欢大蒜,自己吃,有味道还能忍忍。
别人吃嘛,也就三哥能让自己忍忍了。
说到这里,谢端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是真的没味道了吧?
贺宣能怎么办,反客为主,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
自己晚饭也吃了不少鹿肉,刚才被按着亲,气血涌动。
谁还不是个少年人,没点子火气在身上。
第二日一早,谢端天没亮就起了,昨晚出来是偷摸的,早上还要回去,给父母请安。
贺宣被吵到翻了个身,晚上体力消耗大,困,这会儿根本不想起。
用被子盖住头脸,继续睡。
睡到自然醒,日上三竿,悠闲的起床洗漱,吃饭。
在院子里溜达了半圈消食,正要去书房这会子,谢端回来了。
后面谢华谢恒还带了一个大箱子。
“这是什么?”贺宣越过三哥,目光在箱子上打量。
“就是些吃食,用品,家里太多了,用不了,就拿了些过来。”
谢端随意说道,不过这些东西可不是随便拿出来的。
分到自己院子里的,都是上等品。
反正平日鲜少在家住,这些东西要么放久了不新鲜,要么拿去送人,还不如带过来,跟小四一起吃了。
谢华谢恒把箱子放在正堂,打开。
确实都是些吃食,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有来头的。
就像中间这几个桃子,都是御赐的王桃,比起贺宣往年在通州买的,个头要大不少,更别说味道,口感。
那都是优中选优,才配的上贡品这个名头。
一眼就看到的还有哈密瓜,要不是贺宣有后世的记忆,根本都不认识这种水果,这会儿普通百姓哪里见过哈密瓜啊。
毕竟有产地要求,大老远的,运输不方便,谁家这么有钱,上千里路为了几个哈密瓜。
除了皇家别无他想。
不提还好,看到这个瓜了,贺宣想起脆甜的果肉,清新的口感,口水都要忍不住了。
先杀个瓜解解馋吧。
一整个哈密瓜,去掉皮和籽,被两人吃光了。
贺宣刚把早饭消化掉,胃又撑住了。
不过这瓜确实好,切开的时候,中间的芯子,滴的都是蜜汁,水分充足,甜而不腻。
三哥带了这么多好东西过来,贺宣想着投桃报李。
回屋看看自己那束花,还能见人吗?
呃~
过了一夜,银杏花朵倒是问题不大,就是搭配的几根草,已经彻底不行了。
赶紧让小秋去院子里摘几根,重新包装下。
总算勉强能看得过去。
让小秋去叫三哥过来。
把花束背在身后,贺宣在心里组织语言。
太肉麻的话实在讲不出来,干脆点,给他就行。
要是不喜欢,哼!他敢。
谢端不知道有惊喜给自己,来到屋里,找小四的身影。
“三哥,你关下门。”贺宣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
大白天的就要关门,谢端手上动作,心里猜测着小四的用意。
卧室,关门,实在是容易让人想歪。
咳咳,说不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谢端走到贺宣前面,期待着。
“三哥,我有礼物给你。”贺宣想不出更浪漫的开场白,硬着头皮直接上,从背后拿出来花束。
“这是我前天上山,捡了许多银杏叶,一朵朵扎好的花束,给你。”
那些花语,代表含义啥的,贺宣完全都忘了,这一刻,就想把花给他,然后自己找条缝,钻进去躲两天。
谢端接过花束,拉着小四的手不肯放开,眼睛是快要溢出来的高兴。
心里是喜欢的,这代表感情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强求,而是互相欣赏。
小四送的不是花束,而是心意。
这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花束很好看,我很喜欢,更喜欢的是,这是小四送的。”
贺宣听到谢端明白自己的心意,抬起头,看向三哥的眼睛。
那里是一汪湖水,柔情蜜意,仿佛能把人溺毙。
感情永远是双向的,单方面的付出无法长久,之前都是谢端主动的多,贺宣被动接受。
这一次,让谢端的内心得到肯定,对于两人的感情更有勇气。
卧室里满满的粉红泡泡,氛围让人脸红心跳。
许久之后,两人才从里面出来,拉着手去书房。
正是热恋期的小情侣,恨不得长在一块,一刻都不分开。
贺宣没体会过恋爱的滋味,才知道两人情热的时候,连对方去茅房都想在门口等一等。
光顾着谈情说爱,一下午的效率低的不行,游戏图纸只画了几笔,就被收起来。
贺宣担心,接着画下去,分心画错了,更麻烦。
重阳休沐两日,感觉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两人腻腻歪歪的,舍不得分开。
贺宣坐在马车上,心里想着,三哥喜欢自己送的礼物,等他生日的时候,琢磨点什么东西好呢?
算算时间,也就三个月,自己在书院没空,只能回家做,就得早点预备。
要不,用大赢家游戏为雏形,做个大型道具给他,从平面升级成立体版的。
哪怕不玩,也能做个盆景展示。
这主意挺可行的,贺宣跟小竹说,要做个木架子,尺寸就是现在大赢家图纸的三倍,然后把白纸拼起来,画上格子,可以放在底部,做衡量依据。
两人沟通了半路,把这事定下来,等贺宣休沐,就可以先准备起来。
至于要不要告诉三哥,贺宣还没想好。
不告诉,就有个惊喜,但是自己回家的日子,三哥都在,很难避开。
书院里,天气转凉,大家的衣裳都换成厚实的。
贺宣学习了大半年,现在的成绩,跟上先生的进度,问题不大,但是名次要想再往前,难度却是之前的好几倍,毕竟,名列前茅的学子,没有人是不努力用功的。
好在,师傅对自己学业方面要求也不算很严苛。
但是算学方面,却没有落下,哪怕不去上课,也有帮忙校对师傅的纸稿,里面的题目更多,更全。
闲暇时间,练练洞箫,这新学的乐器,还要熟悉下,气息和手指的配合。
先生能教的只有技巧,乐器的熟练度还得自己刷上去。
贺宣心想,等学会了吹箫,自己去爬山,到了山顶,站在最高处的石头上,吹着洞箫,风从山上吹过,飒飒飘荡的衣角,这画面,多仙啊。
诗里怎么说来着,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新手过渡期就是靠着美好的幻想才坚持下来的。
不然怎么忍受一群人练习时嘘嘘,呼呼的噪音。
吹箫的噪音还算可以忍受的,听人家初学者练二胡和琴,那简直就是灾难。
拉出来那种吱嘎吱嘎,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摩擦声,真是灵魂都在颤抖,头发根根竖立的程度。
而且不是一个,是一群,此起彼伏,多重奏。
好佩服教乐器的先生,年年都有这样的学子,耳朵饱受摧残,是怎么忍过来的。
难道塞了棉花不成?
休沐日,贺宣回家,小竹来接,说起马勇的婚事,已经在筹备需要的用品,时间就定在十月二十。
选这个日子,是因为贺宣休沐,希望公子能去参加。
“主要是想感谢您的恩情,让我特意跟公子提一声。”小竹作为转达人,把意思表达到位。
贺宣想了想,要是自己回庄子,晚上能在宵禁之前回城吗?
不过确实好些日子没回去了。
“去吧,不过当日要回城,会早些离开。”贺宣交代下去,这事情就定下来了。
“马勇成亲,东西都置办好了吗?”
“还没呢,杨管事安排了东跨院,其中一间屋子作为他们的婚房,酒席就在西跨院办,这边桌椅齐备,吃饭方便些,席面上的菜色,大多从庄子里出,让他给些银钱就行,剩下的还要买红纸,喜饼...”
小竹因为经常进城,帮着采买了好些东西,说起来头头是道。
贺宣听着,觉得大家准备的还挺好,也不缺什么,自己就包二两银子做红封。
以后庄子里的人成亲,都是这个数起,像小竹,罗家旺这种管事,就封五两。
牛车晃悠着到了椿树胡同,贺宣进屋,三哥还没回来,先去厢房,看了小竹准备的木架子,是不是自己要的样子。
平时下人都在前院,自己住正屋,西厢房放了三哥的东西,偏房给谢华他们住。
东厢房一直是空置的,三哥也不往这边进,正好拿来放模型。
看完木架子后,贺宣想着该用什么材料做底,这个模型做好了之后,很可能会移动,要是没有牢固的底,一动上面的东西就散架了。
木板算是比较合适的,但是上面部分是真的草木,后期要浇水,木板就容易腐坏,用不了太久。
青石板之类的,就太重,不好移动。
贺宣蹲在木架子前,想了好一会儿。
小竹看公子皱着眉头,还以为是这个架子,尺寸错了,公子不满意,知道问题后。
主仆两个一起蹲在屋里,想法子。
“公子,你看陶土行不行,就是用烧陶的法子,做一块木板,当底子。”
这样重量可以控制,而且不担心腐坏,要是上面太重,移动的时候陶板下面还可以放木板,作为支撑。
“这想法可以啊,小竹越来越能干了,这事安排下去,在京城附近找找,有没有烧陶的窑,能做这个尺寸的陶板,实在不行,做成两块,我们拼起来用。”
陶土比青石板总要轻些,先试试看,不行再想办法。
贺宣说着,站了起来,蹲的久了,小腿有些麻。
等腿脚恢复了,往正屋去,这会儿连底子都没有,想做也没法做。
中午吃的不多,贺宣在正堂泡了壶茶,配着点心,蜜饯,干果,填填肚子。
翻着《洪堰制度》,书里写的是不同地型如何引水,修好了沟渠,引来了水源,下游各分支分配水量,每个渠口都有看守者,根据水量上报,分配水源到田地。
贺宣边看边在心里换算着水量的单位徼,书中记载,量初入渠水头,深、广方一尺谓之一徼,指一平方尺的水。
一百二十徼就是洪口渠的最大水流量。
边看边算,看得有些艰难,抬起头,这会儿已经未时过半,三哥怎么还没来。
拿起茶水,抿了一口。
想着三哥说过,不能伏案太久,贺宣站起身,去院子里走走。
看着院子里种的这些花花草草,造型都不错,等游戏模型做出来了,可以移栽到上面。
不过三哥生辰在腊月,这些草木能活到那时候吗?
要不做两手准备,用枝条,布料这些做点假花草,要是真花草活不到那时候,还能替换。
这样一来,工程量又增加不少。
谢端这会儿在哪儿呢?
正跟仪宾,也就是姊夫说话,今日大朝会,安国公下朝的时候,告知谢端,让他下午陪母亲去郡主府看小外甥。
所以,迟迟不能抽身去椿树胡同,还要分心应付下仪宾。
里屋,母亲跟阿姊逗着小外甥,笑的咯咯咯。
外面,谢端跟仪宾客套,闲聊。
看过小外甥后,两人出来等候。
仪宾开始还找话题,跟谢端说说养孩子的乐趣,看出谢端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看日头,开口询问,谢端就说无事。
两人就慢慢沉默下来,谢端心里记挂着小四,但是母亲这边也不好走开。
长公主:看到没,这种儿子,就是典型的有了那啥忘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