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顾的还是之前去过的铺子,明明天气还不冷,店铺已经开始卖厚料子了。
这家冬日里也卖过毛衣,不过贺宣没有出面,掌柜的只见过于五郎。
还是上次那个伙计,认出贺宣来,说有几款好面料正适合公子穿。
一般来裁缝铺子的女眷居多,像贺宣这样自己来买衣裳的年轻男子真不多。
还买了好几身,伙计觉得是个长久生意,看到人,就热情的招呼上了。
贺宣看来,秋日里的衣裳跟春夏的区别,最多料子厚实些,颜色深色些罢了。
怎么也没想到,在伙计的言语里,料子跟料子是天差地别的,颜色也要根据各个季节变化,款式上还可以加些设计。
比如,腰带从窄变宽,袖口,领口都可以绣上暗纹,更显精致。
说的天花乱坠,贺宣本打算买道袍和襕衫,多加了一身褡护,正好天冷了穿。
买了衣衫,鞋子也得做两双。
订好了之后,过几日小秋会取回来,回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一件褡护,这是店里的样衣,贺宣穿着合适,就省的等了。
回到家没多久,三哥也到了,看样子,这几日兵营事情不多,下值还挺及时。
两人相处期间,贺宣也琢磨出来,要是事务不多,三哥一般中午就能回家,下午不需要呆在兵营,遇上日常操练,就要下午才能回来,忙起来,直接住在营里,根本见不到人。
朝廷这些部门是否清闲,也要看工作量和上司安排,像是户部工部,忙起来的时候,天黑之前能下值就算不错了。
其他部门,基本上都是中午之后,安排人手值班,其他大人可以各回各家。
要是自己以后入仕,最好找个清闲点的衙门,不用打卡那种,反正这点俸禄也不够家里嚼用的。
贺宣开始畅想日后如何在工作时摸鱼。
谢端一早走的时候,看到小四身上留下的罪证,还有些担心。
昨晚确实肆意了些,这不,把上回定做的同款衣裳带来赔罪。
因为谢端的要求高,店家请了大师级的绣娘,给衣裳缝祥纹,不管怎么比量,上面的花样保准一模一样,肉眼看不出来区别,这才耗时久些。
贺宣也没想到,自己下午刚定做了衣裳,回家来又多了两身,早知道就不买了。
看到衣裳后,还是买吧,三哥做的这两身,自己怕是不好穿到书院去,太招摇了。
料子一看就是名贵的,屋里光线一般,衣裳却自带光晕,加上绣花,估计自己一箱笼衣裳都不如这两件值钱。
虽然不好穿出去,不妨碍自己挂在家中欣赏,贺宣对于三哥给自己送礼物一事,表达了极大的赞扬。
亲的迷迷糊糊时,赶紧推开某人。
两人坐的很近,为了不白日那啥,贺宣问谢端,能不能买谢家庄子上的丫鬟。
“你要哪个?”谢端心中警铃震响,面色还算平静。
“就是我庄子附近的,马勇看上了一个姑娘,我想着要是人家没对象,就成全她俩。”
马勇,谢端印象不深,但记得是伤兵营里的人,已经解甲归田,给小四做了护卫。
听到这里,谢端放松下来,乐的做个好人。
“让谢泰去问问,庄子里的情况,要是没大问题,就把人给你。”
这种丫鬟都是签了死契,一家子都是谢家的奴仆,照理说成亲也只能跟相同身份的下人。
马勇即使是护卫,身份上还是平民,看上丫鬟,是她运气好,以后生了孩子不用再当奴仆了。
齐朝没有良贱不能通婚的律法,父母双方都是奴籍,孩子生来也是奴籍,男方如果不是,倒是可以运作下,疏通下关系,孩子归在男方户籍里,以后就成了良民。
商量好马勇的事,两人没有多提外人,静静的享受相聚的最后一天,贺宣明日又要去书院了。
晚上,谢端又住在椿树胡同,自从两人关系确定后,三哥常住这边,贺宣心里也奇怪,谢家不管嘛。
好奇的询问后,谢端跟贺宣说起家中的情况。
以前父亲和兄长在外练兵,几个月能回家一趟就算不错了,当时镇守辽阳府,一晃两三年没回来。
如今自己一月回家十几趟,母亲都觉得自己空闲的很,见到就旁敲侧击说婚事,弄得谢端很郁闷。
要是小四不在家,谢端除了给父母请安,其余时间宁可去郡王府住都不回国公府。
贺宣听完也是好笑,心里却有些失落,两人的关系到底不为世俗所容。
也就伤心了一下下,就小手指尖尖那么一点。
毕竟三哥这张盛世美颜在前,实在看不够。
好像自从说开了后,这张脸对自己的吸引力越来越大。
见不到,就想念。
贺宣觉得自己被下蛊了。
相思蛊。
时间还是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假期结束,一早醒来,就要出发去书院。
上了几个月的学,日日勤奋读书,贺宣又不是书痴,好想放假啊,可惜白鹿洞书院,要等到冬日才能放长假。
不过自己也就上两年学左右,第三年开始,就可以安排外出游学,或者在京城找找门路,早些入仕。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贺宣已经开始期待外出游学的生活。
八月二十日一早,学子们刚到学堂,就被先生带着到广场集合,原来是书院联赛要开始了。
今天参加联赛的师兄们要出发去比赛场地,所以集合学子在广场上做个赛前热身。
山长在最前方,讲述着过去几年,前辈师兄们取得优异的成绩,为书院争光,赢得荣誉的同时,涨了名气,被某某大家看中的实例。
让底下一众学子代入自身,听到热血沸腾,尤其是今年入学的新生,恨不得自己也能进入队伍,一起参加联赛。
明日自己的大名就传遍京城,被某位大儒看中,收为入室弟子,许配闺秀,陪嫁千金,从此仕途情场双得意,走向人生巅峰。
队伍里的师兄们,也是昂首挺胸,准备参赛。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爬上来,要预留赶路的时间,山长总算停止长篇大论。
一众学子目送着师兄先生们出发,心思也跟着溜走。
还好今日早上的课也不用上了,而且接下来这几日的课程都会有调动,毕竟好几位先生都出去授课了。
贺宣回到斋舍,把东西收拾一遍。
傅晶出去比赛了,屋子里少了个人,还有些不习惯。
整理好床铺,就去师傅那里看看,放假许久,不知道师傅有没有带好茶叶回来,正好练练自己泡茶的手艺。
茶没泡好,也不一定是自己的问题,说不定换种茶叶就好了呢~
进了院子,师傅不在,行李倒是带来了,难道去哪里串门了?
贺宣猜测着,手上倒是老老实实的规整起来。
带来的吃食这些都放到柜子里,免得被山上的鸟虫祸害了。
可不是没有先例的。
之前,先生在院子里泡茶,进屋拿茶具的的功夫,一碟子点心就被鸟儿啄了几口。
要只是吃上几口也就罢了,这只鸟还是个直肠子,吃了就拉。
偏偏师傅拿了茶具回来,没有注意,继续泡茶,等茶泡好了。
拿点心的时候,发现碟子边上黏糊糊的一块,被恶心的不行。
虽说没有直接拉在点心上,这碟子点心也下不去嘴。
有了这次教训,每回师傅坐在院子里吃东西,都会检查下四周,害出心理阴影。
贺宣也就记得把吃食类的东西收好。
鸟还只是被恶心下,要是招了蛇虫鼠蚁,那才是真真不得安生。
收拾的时间,贺宣想起今日遇到张晃,他看自己的眼神跟往常不一样。
最开始的眼神,有着高高在上的不屑,得知自己拜师后,这种看不起掺杂着嫉妒,今日,却明晃晃透露出怨恨。
贺宣不知道这种变化的由来,也没把庄子的事情跟张晃挂上边。
张晃这个中秋却过的不怎么好,本来跟杨若鸿合谋,十拿九稳的事情。
派出去的人手却不见了,想着贺宣在京城没什么背景,准备去警告一番时,却出了事。
不知道谁跟老伯爵上的眼药。
杨若鸿被怀远伯爵府派去老家接管庶务,这不就是直接绝了在京城的希望,以后只能在老宅那个偏远地方当个富贵闲人。
张晃被父亲训斥,不准再得罪人,假期后几日都在祠堂反省。
解除禁闭也是姨娘苦苦哀求父亲,让自己出来念书。
月例被消减了一半,作为惩罚。
张晃的经济本来就不算宽裕,当了嫡子没有涨多少月钱,平日里都靠父亲姨娘私下补贴些,少了银钱,怎么好意思出席各种交际场合。
以往自己请同窗们吃饭,如今外出聚餐还要凑份子,不是让那些跟自己不对付的人看了笑话。
种种怨气加持,见到贺宣这个罪魁祸首,怎么能不怨恨。
有背景,不早说,还扮猪吃老虎,让自己和杨若鸿都栽在他手上。
哼,风水轮流转,迟早有一日,要让你好看。
张晃在心里暗暗发誓。
国公府对于被抓住的小贼怎么处理,后续事情贺宣都没有询问,自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不过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毕竟张晃此人,在贺宣心目中,本就不值得来往。
等到先生回来,贺宣把自己的诗作交上,给师傅审批。
师徒两人吃了顿午饭,贺宣回斋舍休息。
这几日傅晶不在,屋子里就贺宣一人,除了偶尔抄书,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绘画。
贺宣已经想好下次大赢家做什么场景,守护长城。
把游戏设计成城墙的样子,也可以借用战场的元素,让两队人马一起比拼,合作共赢。
让老玩家不至于感觉疲惫,反而有新的体验。
想法很美好,设计的时候却耗费不少脑细胞。
贺宣把空余时间花在图纸上,一眨眼功夫,傅晶他们就参加完比赛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联赛精不精彩?”
一群人都围在屋里,等着傅晶第一手消息。
“我们几个去就是打杂的,这几日就负责传递消息,跑腿,累死我了。”
傅晶一屁股坐下,从小到大,没这么伺候过人,可同行的人里,都是先生学长,杂役没几个,根本找不到别人干活。
挤进来的同窗哪里想听这个,追问道。
“哪些大人去了?有没有师兄被大儒看中,收为弟子的?”
“是啊,是啊,我们书院表现是不是最好?”
“.....”
大家七嘴八舌,被傅晶打断。
“你醒醒吧,来的大人们,品阶最高也就从三品,还是兵部的,根本没听说过,至于大儒倒是来的不少,我们书院这些先生不就是有名的大儒,人家东林书院,静思书院的先生,哪个不是大儒,至于收徒什么的,就没见过。”
“你们也不要想一鸣惊人,这世上哪有这么多故事,都是人家杜撰的,我们去的三日,每日就是听大儒授课,讲解疑惑,最精彩要数师兄清谈,你来我往的,倒是赢得大家叫好...”
傅晶说到清谈来劲了,给大家讲几位师兄,舌战群儒的过程,期间东林书院的学子也不是吃素的,差点把师兄问倒,还好师兄们才思敏捷,另辟蹊径,把问题重新抛回去。
傅晶在台下坐着,听到精彩处,恨不得叫上几声好。
不过这几位出彩的师兄们,都是上届没有参加院试的,打算下届拼一把的,也不会接受这些大人的招揽。
至于其他师兄们的安排,也就只有本人和先生们知晓一二,反正傅晶等联赛比完,赶紧收拾东西回来。
再住几日,真的扛不住了,四人同住一屋,其中一位同窗,三天没洗脚,这味道,谁闻谁知道,简直了。
回到书院,见到贺宣,傅晶才感觉到自己的运气真好,同住之人是个爱洁的,要是换个不爱洗脚的同窗,真的分分钟要窒息。
送走同窗们,傅晶瘫在床上,跟贺宣抱怨,自己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
“你真的想不到,我晚上睡觉竟然还要把鼻子塞住,半夜还能被臭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