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是我冲动了,不该那么对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谢端紧紧盯着贺宣的眼睛,想看出他心里的想法。
一直闭口不提的事情,又被放在明面上,贺宣有种终于还是来了的感觉。
既然开了口,就把话说清楚,逃避是解决不了的。
“三哥,你,你,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贺宣想说你的身份地位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郎,安稳的过完一生,你的家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跟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
可是这些三哥真的不知道嘛!
最后只说了句我们是不可能的。
这话是深思熟虑过的,在书院的每个夜晚,都会想这个问题,自己跟三哥。
单单是性别,就已经斩断所有可能,更不用说家人,世俗眼光带来的压力。
哪怕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无法承受种种诘难在一起。
尽管三哥的脸长在自己的审美上,还有很多地方都符合对另一半的想象,要是换个性别就好了,自己还能努力上进争取一下。
可惜了~
“我知道~”
这个结果,是之前就预料到的,但心里总抱着一丝希望,万一小四也喜欢自己呢?这回算是彻底打破幻想。
谢端语气虚浮,带着颤音,贺宣听到耳朵里,也不是滋味。
自己不是全然无动于衷的,只是...
不够喜欢吧,没有爱到不顾一切。
两个男人,想要在一起,受到的阻力不亚于刀山火海。
不过刀山火海是有形的,流言蜚语,异样眼神却会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们还能和之前一样相处吗?”
贺宣点点头,这是自己的本意,三哥帮了自己很多,三年多的相处积累的感情也是真实存在的。
当成朋友相处会比爱人来的简单很多。
两人一阵沉默,有些东西并不是嘴上说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贺宣看看天色,扯出一抹笑意。
“三哥,我好久没回庄子里,今天得回去一趟。”
“好,我也要走了。”谢端转身往外走,突然停住脚步。
“小四,我以后来找你,还会躲我吗?”
贺宣有种窗户纸被戳破的尴尬。
“不会,三哥,我之前是担心第二天下雨,不方便才没回来,不是你交代我的,别淋雨生病了。”
贺宣说的是以前在学馆读书的事情,虽然这借口有些说服力不强,但贺宣还是嘴硬,不承认自己躲了。
“那就好。”
谢端这回是真离开了,贺宣送出大门。
这边弄完,也要回庄子,只留下于五郎在宅子里住着,明日还要去摆摊卖菜。
贺宣要带的衣裳不多,前几日买的衣裳只带了两身,剩下的留在宅子里,反正回书院总要过来的。
小竹小兰他们准备的却不少,因为公子现在很少回庄子住,常用的东西都要带些回去。
还有厨房买好的肉,鱼。
回到庄子,守门的狗蛋两人忙跑去报信。
老杨带着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知道公子端午肯定回来,可算等到了,屋子这些都打扫过了,您看看满不满意?”
家中众人都在门口搬行李,罗家旺几人也正好在家。
看着都黑了许多,一张嘴显得牙特别白净。
贺宣跟老杨回到二进,先抹把脸,擦擦汗。
收拾好卫生,两人坐下来,聊聊庄子的近况。
虽然贺宣不常回来,庄子里还是保持着在时的面貌,宅子里,路上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老杨说了些琐事,很多贺宣都听小竹提起过,不过也没有打断。
“庄子里这些日子支出最多的就是买羊绒,羊毛,罗家旺他们几人不止自己收,还拖了镖局,那边收好,直接运送回来,银钱花的比去年要多。”
老杨做这个管事,虽然得贺宣看重,却也不敢做那么大的主,几十上百两银子花出去,万一出点事情,把自己卖了都还不上。
这件事,贺宣还是要给老杨吃个定心丸,收羊绒羊毛的事情,是自己交代的,估计也就这几年比较挣钱,等有人琢磨出来这其中的关窍,离市场竞争就不远了。
贺宣自然要在市场竞争之前,先挣上一笔,除了罗家旺他们收来的羊毛,还有纪盛贤那边,不知道收了多少。
自己跟他约好,他收羊毛,自己负责加工,两人按比例分成。
按照预期,今年冬天毛衣生意做的好,就会引起一些人物的注意,贺宣现在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操作。
反正实在不行,就走走三哥的路子,把制作毛衣的法子无条件上交,这也是贺宣一直不愿跟谢端闹掰的原因之一。
京城可不比安德县,鱼龙混杂,自己这点子家底,要是不幸被人看上,就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是贺宣高估自己,不管是毛衣还是白糖,一旦做大,都是一个行业,能养活起多少人。
京城里这些落魄的贵族,家底不富裕的,只要做好一个,就能在支撑上三代人,这就有了兴起的希望,你说人家会不会跟贺宣拼命。
所以啊,有点本事,千万别翘尾巴,低调做人,闷声发大财。
你以为贺宣至今为止,不开店,是没钱吗?
是为了保全自己,毛衣生意让纪盛贤白白挣钱,不就是想让他替自己顶一顶。
挣完今年这笔,贺宣就打算抛出去。
老杨出去后,罗家旺进来告知在草原收集羊毛的情况。
今年靠近京城的草场,已经有人去收羊毛了,不知道是不是纪盛贤的人手。
罗家旺三人只能往其他几个方向去,遇到之前当过兵的战友,在兴隆镖局做事。
干脆搭上了这位战友,让他去镖局问问,愿不愿意帮忙运送羊毛。
兴隆镖局不仅同意了,还提出帮忙收集羊毛,罗家旺能给多少钱。
这其中自然是有利润可图的,兴隆镖局的人走南闯北,但主要业务都在北方这一块。
草原上许多地方罗家旺都没去过,可是镖局会路过,羊毛这东西收集好了,能放上一些日子,只要商队带回来就是钱。
当然了利润不多。
镖局想收集羊毛自然也是图长久生意,这要是能稳定下来,对于镖局也是好事。
罗家旺三人后日就要跟着镖局出去了,第一趟自然要教会人家怎么收集羊绒,剔羊毛有哪些注意事项。
这关乎收集来羊毛的品质,只能自己跟着去,还可以长长见识。
贺宣对于罗家旺的安排还是满意的,镖局这条线哪怕自己只做一年,后期人家也不会没生意。
要是毛衣的法子公布出去,镖局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不过能开镖局的,背后都有人,自己是没戏了。
贺宣让罗家旺三人好好休息,想吃什么都跟厨房说,养好身体。
看着晒得黑瘦的罗家旺,脸上那道疤都不显眼了。
这么好的小郎,喜欢什么样的娘子呢?
贺宣不打算跟小竹一样自己帮着找了,家里不是有管事,让老杨去操心吧。
这几人聊过后,也就可以吃晚饭了。
用过饭,洗了澡,溜达到东跨院,这里的仓库已经塞了不少羊毛,外边晒着的,里面装好的都有。
趁着夏日里天气好,几个大桶没个空闲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泡着羊绒羊毛。
家里的人手也利用到了极致,妇人们每日除了家里的活计,还上山摘野菜,送到城里卖。
贺青小秋他们日常都要负责搅动几个大桶里的羊毛,清洗干净。
看门的四个下人也要去湖边拿羊毛,甚至杨管事的孙子孙女都知道帮忙挑拣野菜,家里没个清闲的时候。
不过眼看着月钱多了,大家伙儿做事也有动力,这个想挣钱了买块布,那个想尝尝于五郎说过的城里的吃食。
在自家庄子里转了一圈,带回来几个“红包”,贺宣这招蚊虫的体质~
天气热了,不管是在书院还是庄子里,贺宣总是备受蚊虫喜爱的那个。
戴着香包效果都不大,还好有蚊帐,能睡个好觉。
说起蚊子,贺宣突然想起自己带来的那些苗苗,活下来的多少,今年都没怎么注意过。
要是薄荷能活下来,就可以想办法弄个薄荷油啥的,解解痒。
这些苗苗都是小秋在照顾,一些已经移到院子里,贺宣都分辨不出来那几个是自己带来的,那些是老杨他们从山上移栽的。
不过薄荷还是很好找的。
在角落里活的不错,长出了新叶子。
贺宣不太舍得祸害自己带来的,干脆问问宋婆子他们,在山上挖野菜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薄荷。
“公子,这个草山上有个地方长得挺多,你要是想要,我明日挖点回来。”宋婆子觉得公子有些奇怪,这么多好看好闻的花不喜欢,就要这味道奇怪的草。
薄荷的味道靠近闻后,有些臭臭的。
不过这话宋婆子只是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
京城附近有薄荷自然好,要是去年知道的话,就不会长途跋涉带一盆过来了。
贺宣摇摇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带来了,就好好养着。
回到书房,把群山之巅的图纸,最后确认一遍,如果没问题,明日就可以交给谢泰,让他着手安排大赢家游戏第二版。
看过三哥的画,自己这个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不过人家买去也不是为了赏画,而是为了玩游戏,自己画的图纸就正好,不会喧宾夺主,抢了游戏的风头。
贺宣安慰好自己后,把图纸和册子收好,明日让贺青送去。
于五郎不在,不知道贺青能不能说的清楚,不过能干的人手,还是要多给些机会磨炼磨练,才能培养出合自己心意的。
贺宣今日团团转了一日,好不容易空下来,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脑子里浮现那晚的场景,男人嘛!
不是说有项调查,男子平均每七秒就会想到“性”,那晚又是这具身体的第一次,总是意义深刻的。
就这么失去了,还不能想一想。
翻了个身,贺宣热的想找扇子,明明才五月份,怎么比往年还热些。
难得休息,想睡个懒觉,醒来后也不愿起床,就在床上懒洋洋的翻了几个身。
床上没放本书,实在无聊,也就起了。
贺宣里衣松散着,要是天气再热一些,里衣都穿不住,只穿着抱腹还嫌热。
收拾好个人卫生,家里人天亮没多久就出去了。
小竹起的最早,把今日的野菜啥的给于五郎送去,不然摊位费就白交了。
剩下的打理好宅子卫生,挖野菜的挖野菜,洗衣做饭的洗衣做饭。
反正院子里都没个闲人,杨管事家的孙子孙女,长大些了,都能自己在宅子门口玩耍。
吃过早饭,杨李氏小兰他们就开始包粽子,端午节,总要有个氛围。
在京城民间都没听说过有赛龙舟的习俗,那端午放假做什么呢?
射柳赛马耍青去。
射柳是一项很考验技术的赛事,射中了边上还有人击鼓庆贺。
赛马既可以是比赛骑术,也可以是打马球等活动。
春光融融的季节,正是石榴花开的时候,女郎们佩戴灵符,簪榴花,出去玩耍。
少年们骑马倚斜桥,希望引来心爱之人的注视。
想一想都非常浪漫,所以端午节不仅为了驱邪避毒,还跟中秋节,元宵节,并称三大“女儿节”,就是因为这一日,女子都会外出耍青。
贺宣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还小,倒是没想到去偶遇啥的,不过粽子还是要吃的。
不管是肉粽还是纯米粽。
都做一些,除了吃,还要送人,自己在京城的人际交往不算复杂,有往来的都送上一份,日后相处也有个名目。
所以小兰和杨李氏几人的人物不清,光是糯米都有两大盆,用酱油泡过,没泡的只有一钵头,贺宣不爱吃,单单做出来送人。
小竹送完菜,买了些肉和调料回来。
路上遇到谢恒,就一起过来了。
谢恒来是送端午节礼的,顺带着,还给贺宣送来了老家的信。
鼓鼓的一包,贺宣拿到手,都有些分量。
不过现在也不是看信的时候,谢过谢恒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