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宣不觉得书院的先生区别对待,就算是这样,光抱怨也没法改变啊,不如把时间用在精进自身上。
“哪有这么容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光靠自己死读书,还不如找人点拨几句...”
王琦宣泄着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满腹文采,偏偏时运不济,话题一转,说道贺宣身上。
“贺弟,你要是有门路,不如拉兄弟一把,等我考中了,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不管贺宣怎么解释,王琦都认为贺宣有关系,许了不少好处。
贺宣听得很是无语,我要是有这么大能力,还呆在这小小的书院。
最后实在忍不住,语气不善道,“王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你这忙实在无能为力,王兄有凌云之志,在下却甘于平庸,道不同不相为谋。”
贺宣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自己要是有门路,为啥还只是个童生,不知道王琦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我看张晃这几日对你很是客气,这才,这才想问问,贺兄弟别生气。”王琦看贺宣脸色变了,立马软了下来。
却没改变贺宣的想法,把人请了出去,放话道。
“你要是想知道原因,可以直接去找张晃。”
光纠缠自己是没有用的。
再跟这种有点好处就巴上来的人来往,太考验自己的忍耐力了。
旁边其他几间屋子的同窗听到争执,打开门看热闹,孟长生和丰叔明更是直接站到门口。
见王琦期期艾艾的回乙字房,才进屋询问贺宣发生了何事。
把过程跟两人讲了一遍,贺宣觉得这是无妄之灾,就因为张晃这几日不正常,搞得自己被小人缠上,不过看清了王琦的小人面目,以后不来往就是了。
“张晃为何对你不同呢?”
又是这个问题,贺宣恨不得跑过去,摇着张晃问个清楚。
你是哪根神经抽抽了,就不能变回之前傲视群雄的模样嘛!
啊!
知道贺宣没吃亏,两人回了自己屋子。
贺宣静下心来想了想,自己跟张晃的交集屈指可数。
除了在书院,就是上次于五郎被关的事情,要不是三哥说的,自己根本不知道幕后是张晃。
难道张晃看见自己跟三哥认识,想交好自己,这种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但事实跟贺宣想的还是有些出入,是张晃手下的人认出了于五郎,从而觉得贺宣跟国公府有关系。
张晃也找人查了下贺宣的身份,除了派人跟着于五郎,还让人去书院找贺宣的文书。
文书上有贺宣的基本信息,像是祖籍,祖上三代履历。
这种文书自然不是学子能轻易拿到手的,但是先生有这个权限。
有些先生看好某位学子,想要收徒,就会找出他的身份文书,核实下情况。
张晃就托了一位先生,找出贺宣的文书。
看完之后,张晃觉得贺宣跟国公府八竿子打不着边,三代最厉害的爷爷,只是个秀才,还已经去世。
怀疑自己猜错了方向,可能是贺宣用钱财打通了某位管事,狐假虎威,要是这样的话,毛衣的方子...
张晃看到了文书,也没有直接询问贺宣,想着等休沐的时候,看看下人跟踪于五郎会不会有新消息。
贺宣完全不知道张晃干了啥事,照常上课,学子们已经开始讨论清明节的事情。
想知道书院怎么安排,正常来说,都会放假三日,就是不知道哪几日。
休沐这一日早上,周夫子在课上通知了,清明休假三日,也就是说,回来之后,上两日课,就放假了。
周夫子让大家安排好清明节的事情,学子不回家就要到斋长那里告知,好安排饭食。
贺宣自然是回家的,自己新宅子还没住够,庄子里也要去看看,算起来都有半月没去了。
收拾好自己的包裹,熟门熟路的下山。
这段路已经走熟了,就不用小竹他们来接,直接在山下汇合。
来接人的是老杨,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了。
看到贺宣出来,老杨赶忙让贺青把牛车拉出来,招呼公子上车,吃点东西。
书院休沐这个时间,还是有午饭供应的,但吃了好几日,贺宣哪怕在车上吃包子都不愿意去食堂。
老杨等贺宣吃完,轻声汇报着庄子里的情况。
小竹已经做了半间屋子的肥皂,余有粮抓了六只猪仔在后山养着。
罗家旺他们准备去草原上收羊绒,眼看着天气要暖和起来,羊就要脱绒了,要是早些去,还能走远一点,多买些羊绒回来。
贺宣在脑子里盘算着家中事情,基本上都问题不大。
收羊绒这事,一回生,二回熟,罗家旺三人都有经验,知道该如何跟人打交道,就是路上要小心些,免得被人骗钱骗货。
到了椿树胡同,贺宣让老杨算一下路上需要多少银钱,前期最好是少量多次的买。
哪怕出了岔子,也有法子补救。
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好,贺宣琢磨着还是要把白糖弄出来,上次三哥提醒的很对,自己在科举一途前景不大光明。
干脆做点自己擅长的,不管是用来挣钱,还是图谋其他,都要先有自己的底牌才行。
让小秋去铺子里买上十斤石蜜,用来做实验。
贺宣看看日头还不错,趁这个时间画下大赢家第二版的图案。
让小竹看着时间来叫自己,免得忘记沐浴这事。
大赢家第二版贺宣打算画群山之巅,设计成七大门派的样式。
谢泰做过简单的客户分析,这段日子买大赢家的主要客源,大多是男性,尤其是年轻学子,接受新事物快速,并愿意花钱。
像这种年纪的男子,最是向往外面的江湖,不然书铺里《江湖纪闻》,《三国志》这些书籍怎么会这么畅销。
第二版里,贺宣打算把齐朝有名的山都画上,每个山头设计陷阱,游戏中加入筹码,如果游戏输了,可以用筹码结算。
其中设计每次陷阱需要的筹码也是比较费脑子的,不能太多,让玩家一下子就输光了,还要给玩家翻盘的机会。
直到小竹来叫,贺宣都没想好。
还是先去瓮堂沐浴,这些慢慢来吧。
等贺宣从瓮堂出来,估计今年就不会再来瓮堂洗澡了。
过几天就是清明,休沐了要回庄子,家里有浴室,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在家里洗,普通的瓮堂就会关门歇业。
街边的酒肆脚店还热闹着,贺宣感受了一会儿市井气息,散着步回家。
好些日子没吃小兰做的饭,还有些想念,贺宣出门前,就已经开始备菜,这会子怕是做的差不多了。
贺宣刚走到胡同里,还没进家门,看到对面骑马过来的不就是谢端。
三两步上前招呼,“三哥,这么巧,你来找我吗?”
“我刚从营里回来,路过,想着你今日休沐,过来看看。”
谢端装作刚下衙的样子,实际情况如何,跟着的谢华心里清楚。
两人寒暄几句,贺宣邀请谢端去家里吃个便饭。
“来的匆忙,用饭怕是太过打扰了。”不好直接同意,谢端端着推辞了一下。
贺宣皱着眉头围着谢端打量了一会儿。
看得谢端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衣裳脏了,瞅瞅谢华,两人眼神交流,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三哥,你以前在村里跟我抢菜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难不成换了个脾气。”
贺宣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严肃的调侃。
反应了一会儿,谢端才明白过来,差点哼出声。
“你都这么说了,待会儿桌上的肉就别想尝到味儿。”谢端把马鞭递给谢华,自己大步往宅子里走。
贺宣赶忙跟上,嘴里求饶道。
“三哥,别啊,我可素了好些日子,书院的食堂跟寺庙的斋菜有的一拼,就等着小兰的红烧肉解解馋。”
追上谢端后,继续诉苦。
“你是不知道啊,食堂大厨明明做的是炒白菘,非要叫做白菘烩肉,我们四个人碗里的白菘都挑不出一片完整的肉,怎么好意思叫这个名。”
“我哪里不知道,这大厨我念书的时候就已经在书院了,你要是想吃点好的,也不是不行~”
“三哥,有法子就教教我吧,小弟都饿瘦了,要是再吃不上肉,我就跟街边的乞儿一般了。”
哪有贺宣说的这么夸张,明明身体很健康,就是冬日里养出来的肉肉都消失了。
原来谢端的法子就是跟斋舍的杂役打好关系,给点跑腿钱,让他们帮忙带吃食。
这么大一个书院,每日总有些仆人要下山采买,找对了门路,自然不会饿着。
别看谢端说的夸张,吃饭的时候不止没跟贺宣抢菜,还给贺宣夹了好几回。
贺宣一点也没客气,吃的香喷喷,吃完这顿,又要素好几日,可不得填饱自己的五脏庙。
饭后,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贺宣带着谢端去看了自己在准备的图纸。
其实只是个想法,连个模型都没有。
不过贺宣说完之后,谢端就列出了几座名山,贺宣从中选择了比较符合背景的。
例如,峨眉山,青城山,武夷山,天台山...
这几座都是比较好设计人物的,比如峨眉,就画一个女英雄,名字叫灭绝。
哈哈哈,光是想想,都觉得很搭。
谢端不懂贺宣的快乐,不过山水画这些他本来就擅长。
比起贺宣绞尽脑汁还画不出山川的巍峨,谢端随手几笔,就画出了重峦叠嶂,峰回路转。
这么一折腾,时间很快就过去,贺宣画画帮不上忙,确定好山川后,在一旁计算各种数据。
两人互不干扰,没留意到时间的流逝。
小竹担心公子看不清,剪了蜡烛,拨亮光线。
贺宣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
放下笔后,看向三哥的画。
“三哥,今日有些晚了,画也不急在一时,慢慢来吧,别伤了眼睛。”
谢端听劝的把手头这点画完,放下笔。
“这图纸要是想精细些,得不少功夫。”
“三哥你先画,等你画完了,我再重新画一幅,做成游戏图案。”贺宣欣赏着画好的部分,很是喜欢。
“怎么?我画的不行?”谢端自认为不差,还是不合小四的心意吗?
“哪里会不行,是太好了。”
谢端等着贺宣的解释,太好了,还要重新画。
“这画要是用来做图纸,得为难死作坊里的工匠,做成游戏的图纸要用印刷,这么精细的手法,工坊得花大功夫才能做成印刷图纸。”成本还高,就不合算。
“这幅画啊,该好好的画出来,我再找人装裱起来,挂在书房里正合适。”
“你跟谁学的厚脸皮,我都没答应呢,就已经定好挂在你书房里了。”
谢端听了,心里很开心,面上却嫌弃。
“难道三哥你不打算送我吗?”贺宣配合着演戏,一脸惊讶。
“你要是不送我,这画啊,就不准出门,我让人守着屋子,日日看着画。”
“那小四你就只能得到这两座山头了,我没地方给你画。”
“这还不简单,画不能挪,三哥可以,等你下衙了,有空来画呗。”
“敢问公子出资几何?还得上门作画。”谢端也不恼,你来我往的斗嘴。
“小生包三顿饭食。”
“住宿呢?”
“家里的屋子,随你选。”贺宣大气道。
“那我可当真了。”
贺宣无意之言,谢端确是有心的。
可能是春天来了,京城有不少人家定亲,不知道触到了长公主哪根神经,日日催着谢端相看女郎。
这才导致谢端无事也不想回去,索性来看看小四,时间晚了干脆就住下了。
得知了三哥的处境,贺宣忍着笑意,让三哥随意挑屋子,反正自己经常不住在这边,小竹他们只是轮流在城里值夜。
不过今天晚上,家里其他屋子都没怎么布置,贺宣让小竹买的家具也没做好,只能在自己房间凑合下。
两人一起睡习惯,贺宣一沾枕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夜里,谢端睁着眼睛,眸子里情绪发酵,某些隐秘的心思越发深沉。
在书院的两日时间很快过去,临近放假,贺宣明显感觉到同窗们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