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宣手脚并用的比划,谢端看样子是理解了,边上谢嵩,谢华他们都打量了几回,免得下次公子想穿,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弄。
告知其他几身是给府上几位主子的,男款大些,女款小些,只要不是体型很特别的,都能穿上。
“三哥,你今日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了,改日跟你请教下书院的事情。”贺宣送完东西,提出告辞。
谢端宁愿跟小四聊天,也不想去参加赏秋宴,一群人围着,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但是母亲有命,不得不从,送贺宣出去的时候,谢华拿来一样礼物。
“你生辰的时候还没回来,给你准备了一副弓箭做礼物,是我以前用得,上好的牛筋做弦,你别嫌弃。”
这哪里会嫌弃,有人记得准备礼物就很高兴了。
更不用说三哥是用心准备的,书院有一门课程习射,正好可以用这副弓箭练习。
贺宣离开国公府,带着小竹和于五郎去正阳门大街,自己去书铺看书,没钱买书,能蹭点也好。
黄金甲和牛车给些银钱,停在街外边。
于五郎和小竹拿着毛衣去裁缝铺推销。
贺宣有了官位,就不适合出面这种事情,把于五郎培养出来,这些事情交给他做。
毛衣的所有成本加上,大约在四百文一件,贺宣给于五郎的权限,售价在二两银子以上,跟店铺沟通,一件在一两半左右,最低是一千四百文。
低于这个价,就不卖。
毕竟一件冬衣,也要一两多银子,毛衣保暖效果不差,比棉袄轻薄,穿在里面非常合适,老少皆宜,尤其是学子和女子,是重点推销人群。
贺宣心里想着事情,在书铺看书,好一会儿都没有翻一页。
等到中午,小竹跟于五郎才回来,书铺不好说话,三人在附近找了家面馆。
两人进了两家裁缝铺子,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冷了,店里生意很好,掌柜的和伙计都忙着接待客人。
看两人衣着朴素,八成是哪家下人,安排了一个小伙计做介绍,于五郎表示要找掌柜的,小伙计不敢拿主意,请示了一番,说是掌柜的走不开。
等了一会儿,掌柜的接待好一位客人,于五郎正想凑上去,又来了一个客人,看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
两人去了第二家,第二家裁缝铺比前面这家好些,跟掌柜的说上话了。
不过这家很客气的拒绝了于五郎,表示自家的布料都是专门有货源,店里不接受外面的料子。
两人再次折戟,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
贺宣听完,大概知道他们为啥受挫了。
“你们啊,气势不够,一下就被人家看出底细了。”
这也怪自己,细节包装不到位,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第一印象很重要,小竹和于五郎的衣裳只是普通的棉布,在这些经营布料多年的掌柜眼里,一眼就能知道价值。
于五郎很是挫败,自己练了好几日话术,夸下海口说要当掌柜的,却连一件毛衣都没卖出去。
“好了,先吃饭,下午去菜市大街,那边熟悉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贺宣安慰了下两人,小竹还好,跟着贺宣卖过铜钱碳,也是一次次被拒绝过的,于五郎想当掌柜还是年轻了些。
菜市大街这边,贺宣订的车厢应该快好了,如果可以,今天直接带走,正好回去琢磨给牛车搭个雨棚。
于五郎一路都在想怎么介绍毛衣,希望自己下午能卖出去几件,不辜负公子带自己上京。
庄子上的人买东西都会来外城,比内城便宜些,所以这边更加熟悉,贺宣还在绸缎铺买了好几件衣裳,小竹他们去可能还有印象。
牛车直接到木器铺子这边停下,贺宣自己去看看车厢完工没有,小竹和于五郎深吸一口气,去绸缎铺子。
“公子,您来了,您车厢已经做好了,就是刷了漆,还要几日才能用上。”进门,店里接待贺宣的伙计马上凑上来。
“我的马和牛在门口栓一会儿。”
“成,您放心,店里有人会看着的。”
贺宣跟着伙计去后院看看车厢做的如何,现在还是一块块木架子,刷了一层清漆,伙计说是还要刷一层,大约过上四五日就可以来取车了。
下午,木器铺子买东西的人不算多,来的也是要一些小件木器。
贺宣在后院转了一圈,这么个车厢也看不出花儿来。
关心了下车子前面的雨棚,车辕上有几个洞,用来安装支撑的木头,等组装好,才能看出来。
“您要是有合适的防雨布,可以拿来,店里帮忙安装。”伙计还是很热情的,贺宣来了两趟,回回都是十几两的生意。
贺宣看着边上已经装好的雨棚,就是用麻绳把布和木头绑住,难度不大,回家再弄也可以。
看完了车厢,又在木器店里逛了一圈,伙计一直跟着自己,贺宣干脆就在一张座椅上坐下,“我没其他事了,在店里等人,你忙自己的就好。”
“那行,您有事随时叫我。”伙计眼看着大主顾今日不买东西,失落的拿着锉草打磨木器。
贺宣张望着门口,真是比自己去卖还操心。
该不会真的卖不出去吧,贺宣等的都有些着急,两人你追我赶着跑回来报信。
“公子,公子,卖出去了。”于五郎看到贺宣,嗓门格外响亮。
贺宣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口僻静处,免得打扰人家做生意。
“怎么卖的?”
“是于五郎卖的,就是公子你做衣裳那家罗记绸缎。”小竹帮着说。
“掌柜的价钱压得太低了,只卖了一千四百文,手套和围巾也是最低价,还要求卖不出去就原价退回。”
“我想着这是第一个客户,就同意了。”
于五郎高兴归高兴,把谈判时不足之处找出来,怕公子觉得自己没办好。
“万事开头难,能卖出去,已经很不错了,文书签了吗?”贺宣鼓励道,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总是好的。
“签了,在这里。”文书方面,于五郎还是有经验的,毕竟在县城开了几年铺子。
贺宣仔细看了看文书,罗记定了十件毛衣,手套二十付,围巾十条,羊毛袜十双,共计十六两银子。
时间地点都有,附加条款也写上了。
小竹把订金收了,家里做好的衣裳也够交货,今日就到这里,“先回去吧,明日把东西送来,再去别家卖。”
“好。”
于五郎卖出去一回,有了信心,路上还跟小竹叽里呱啦说着该怎么谈价钱。
一边复盘一边想下次对方这么说,自己怎么回答。
黄金甲听的不耐烦,往前走快了几步,牛车又跟上来,主人没有下令,自己不能跑,不然把这两人甩的远远的。
庄子里的工坊已经开始盘炕,准备封顶了,过不了几日,就可以给女工们换个地方,免得自己进出前院都不方便。
贺宣到家这会儿,谢端也从赏秋宴上溜了,说是赏秋,实际是相看,一个个都醉翁之意不在酒,谢端被母亲拉来这样的场合。
勉强呆了一个多时辰,就熬不住了,叫人跟母亲说声自己去阿姊家一趟,带着小厮借口如厕匆匆离开。
谢端这一走,有人欢喜有人愁,宴会还是继续,投壶的投壶,作画的作画。
对岸许多女子却不往这边张望了,仿佛心神也跟着离开。
谢端让小厮去家中取毛衣,云阳郡主的府邸不算太远,看望阿姊的同时,可以跟阿姊说下这毛衣的穿法。
做什么都比在宴会上当成猴子被人看强。
谢端还说了几句好话,这衣裳穿着显瘦,还不耽误做事。
“怎么,你到我这儿来当说客了?”云阳郡主有些奇怪,这个弟弟以往把东西送到,很少说这些的。
“是啊,阿姊可以穿着试试,觉得不错,就照顾下人家生意。”
谢端自身不缺钱,也不是完全不懂这些庶务,以贺宣的身家来看,到京城落脚,肯定花了不少钱,可是直接给小四,他怕是不肯要。
不如跟身边的人说下这个毛衣,小四后来还派人去买了不少回来,肯定是要卖的。
“你也不缺这点银子,他跟你哭穷了?”云阳郡主关心自家兄弟,万一找了个心眼多的人当好友,麻烦不断。
“没有,小四没跟我说过这些,毛衣也是谢你送的羊绒,反正你试试吧。”
谢端在郡主府呆到晚上,宵禁前回府,免得母亲还要追问自己有没有看上哪家女郎。
贺宣回到家里,毛衣卖出去的消息,让大家都高兴的不行,库房这些人,日日织毛衣,但是一件都没卖过,也是有些焦虑。
万一哪天毛衣卖不出去,公子说不做了,家里就少了一个挣钱的路子,手脚麻利的女子,一日能挣上十多文钱,比男子也不差。
尝到过银钱的滋味,做的就更起劲了,现在好了,已经卖出去了,后面就要抓紧织。
于五郎几人都没说罗记要是卖不出去就退货的事情,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当天晚上,天都快黑了,这些妇人还干劲十足,不肯回家,想再做一个时辰。
第二天,于五郎他们去送货,就不用贺宣一起,于五郎带着有粮,还拿了些干粮,省的在城里买吃食,贵还吃不饱。
贺宣在家里琢磨柴火的事情,老杨说是冬日里很冷,十一月贺宣就感觉到了,等下大雪后,温度还要降,宅子里的柴火,堆满了东跨院和西跨院,贺宣觉得还是不够。
不过自家这座山坡上的树枝都捡回来了,要是想去捡柴火,只能去月华山上。
贺宣问了赵林,以前庄子里的人很少出去,但是跟月华山脚下村子里的人还是有些联系的。
只要不在村子附近砍树,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庄子里的人庶民也惹不起。
既然可以去山上捡柴火,贺宣让老杨安排下,带着三辆板车去,要是庄子上的人愿意去捡柴火,捡来的平分。
贺宣出车,他们出力气。
宅子里的人光是干活都忙不过来,只能让老杨带个队,在山脚下看着车。
工坊这边剩下的活,都是技术活,要不了许多壮劳力,结清了工钱,就可以安排捡柴火了。
看着庄子里的人员都调动起来,贺宣很是满意,只要愿意干活,大家都能挣到钱。
等东跨院的羊毛织成毛衣卖出去,自己的经济压力就大大缓解了。
回到前院,杨李氏找贺宣有事汇报。
原来,罗家旺他们那边买了铁刷板,整理羊毛的活就快起来,前院,织毛衣的人手多了,毛线消耗的也很快。
可是捻线的人不够了,缺少毛线,不就耽误事情。
“你有想法吗?”贺宣问杨李氏。
杨李氏来之前其实想过这个事情,斟酌了下语言。
“回公子,我学会捻线的那户人家,有个纺车,用纺车比手捻要快许多,您要不要买一个?”
贺宣在木器铺子看到过,角落里放着纺车,可是没有跟毛衣关联到一起,放在眼前的东西,都错过了。
“明天于五郎他们出去,我让买一个回来,一个够吗?还有没有其他要求,可以提出来。”
贺宣这是把杨李氏当成女工作坊的管理者,一开始只是找个会做饭的厨娘,没想到杨李氏细心,阴差阳错走上了纺织的这条路。
“先买一个试试,纺车以前都是用来纺棉线的,毛线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杨李氏的意见被采纳,高兴之余,还是很谨慎。
“好,往后要是织毛衣遇上问题,你可以来找我,在搬去新作坊之前,库房干活的人你要安排好。”
这段时间,算是个试用期,杨李氏在毛衣作坊表现很是不错,教会不少妇人,但是管理者,不一定是手艺最好的那个,要是杨李氏能胜任,织毛衣这块往后就由她统筹。
杨李氏离开之前,跟贺宣保证,会好好干活,应该也是听懂了。
三千营,谢端这几日要统筹士兵巡逻,不好随意离开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