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像蓼蓝,栀黄这种基础的颜色还是有的,价钱也能负担得起,贺宣询问过价钱后,让掌柜的帮忙去拿一下,自己过一个时辰左右再来。
然后贺宣去了香粉铺子,特意等里面没人的时候进去,让店家帮忙挑了一小罐胭脂,女店家还以为贺宣送心仪之人,一个劲儿的夸贺宣疼人。
弄得贺宣很是尴尬,赶紧出来,时间还早,贺宣一路逛过去,看到有新鲜的果子也买一些,像是桃李杏,早熟的已经可以吃了,还有一小把不知名的浆果,尝着很是不错,贺宣买完边走边吃。
顺道去了趟顾川泽家,告诉顾母一声,顾川泽很好,不用担心,留下了几样果子,贺宣就转身离开了,不然又要跟顾母撕吧,让来让去。
这一圈下来,再去书铺,就拿到了颜料,也就四种,用油纸包好的。
贺宣骑着黄金甲回家,去县城转了一圈,用了两个时辰不到,难怪古人喜欢买马,就跟现代买好车一样。
洗去一身汗水,贺宣在院子里休息一会儿,家里的核桃树已经长了好些果子,就是颜色跟叶子一样,凑近看才能找出来。
这几棵核桃树结的果子不少,就是皮厚,核桃硬,不太好砸开,吃起来还是香脆的。
贺宣这几年往树底下埋了不少钱,都是金子,要是银子的话,占地太多,核桃树都没法长了。
有了颜料,贺宣找到了新玩意,就安心在家宅着,鲜少出门了,黄金甲自从被带出去一趟,老是想跟贺宣一起出门,还把脑袋从院子外面伸进来。
可惜啊,贺宣正调制颜料起劲呢!买了四种颜料,有两种蓝色,两种黄色,贺宣还有一小罐胭脂。
以这三种颜色为底,用竹片刮一些,加水混和,调制青,橙几种色调,反正够贺宣用的,不过每次调出来都不一样,每种颜料多了少了,都会有影响。
只能把画构图画完,再上色,一个个可爱的小粽子就出来了,青绿的粽叶,系着黄色的绳子,还有拟人的腮红,这个腮红可费劲了,得用最细的笔一点点上,手一抖都废。
顾川泽觉得有些意思,不过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一门心思用在科考上。
炎热的天气过了几日,就转阴了,院子里也刮起了风,于大嫂把挂在屋檐下的腊肉腊鸡都拿进去,看天色怕是要下雨。
屋里闷热还有些潮,实在待不住,就在屋檐外吹吹风,直到夜半时分,雨才下下来,温度也降低了,贺宣进屋睡。
雨不算很大,却连绵不绝,从夜半一直下到天明,家里的地面都有些潮湿,余叔余婶先说道,“应该是黄梅时节到了,不然屋子里不会这么潮的。”
早上的问题是还去不去县城开门,要是去的话,路不好走不说,生意也没几个,下雨了大家都不愿意出门,不去也担心。
最后贺宣发话,今日雨大,就不出去了,大家也休息一日,不用上工了。
当然了,这个不用上工,只有县城铺子的人手,家里的饭菜还是要做,牲口棚那边也要人照顾。
余叔看这雨一直不停,就去院子里疏通水渠,免得雨水倒灌,淹了茅房和地窖。
远山云遮雾绕,仿若仙境,空中好像有一条巨龙,喷吐的气息就是云雾,打个响鼻雷声阵阵,漫天施法,下雨不断。
眼看着上午的时候,雨水好像要停,喘了口气,又接着下,直到午饭时间。
家里倒是不缺肉,不买新鲜的,还有腌制好的腊肉,鸡子也不少,更不用说现在是蔬菜的生长期,一直到九十月份,家里都不缺菜。
唯一难受的是,屋子里的脚印,因为地面湿漉漉,难免留下印记,拖地也拖不干净,直接用稻草铺了门口的一片,可以减少些脚印。
这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收住,不过天也没有变晴,依旧是阴阴的,估摸着还要下。
难怪诗人写道,“黄梅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要是在外赶路遇上这种天气,真的是愁断肠。
贺宣跟顾川泽说起黄梅雨,十分庆幸还有一段时间,再过二十日这雨总会停吧,不然下到六月份,去省城就来不及了。
休息了两日,铺子在第三日恢复开业了,这日雨不大,铺子里就三个年轻人轮班,要是傍晚下大雨,直接在店里住一晚。
于大嫂,余婶和余小兰就在家里缝制夏天的衣裳,每人两身衣裳的布料,已经发下去了,趁着空闲,抓紧时间做。
贺宣的外衣都是成衣铺子做的,里衣还要余婶帮忙,贺宣习惯穿系带的,反正里面的衣裳只要求舒适,不讲究美观,余婶的手艺也没差。
两个小童还有一身衣裳,于大嫂和余小兰帮着赶制,刚来贺家的时候,已经先做了一身,这个年纪的小郎个子长的又快,做多了,明年也穿不上。
三个妇人在一旁做针线,厨房和其他活计都做的差不多,又下起小雨,不好出去,两个小童在屋檐下认字,还用树枝划拉着写。
余婶缝好一道边,再次穿线,光线不是很好,年纪大了,有些老花。
“哎呀,我这眼神,都看不清,小秋,来,帮婶子穿下线。”
余婶用力的眨了眨,还是没穿进,只能找人帮忙。
张小秋听到后,三两步过来帮着余婶就穿好了,把针递给余婶。
余婶表扬道,“还是你们眼神好,一下子就穿好了。”
接受了夸奖的小孩子,笑的眉眼弯弯,养了几日,脸颊都丰腴了一些,也更有灵气了。
这个年岁的小郎,要不是过早接受生活的苦难,那里会呆呆地,只知道干活。
两人现在都敢小心地摸下红烧油炸的脑袋,红烧是个活泼的,确认了这俩家伙以后是家里人,就摇尾乞食。
两人年纪不大,贺宣也说了,重活少做,就帮着喂喂家禽家畜,扫扫地这类活计,比起他们以前在家做的轻松多了。
不过余叔每日给两人读家规,还偷摸的加课程,比如贺宣的喜好之类的。
贺宣听到过一回,不过说的也不多,只是说了自己不喜欢脏乱,一定要勤洗手沐浴换洗衣裳。
黄梅时节确实有些漫长,一开始顾川泽还劝贺宣放宽心,不放着急,到了五月二十日,看天空还没有放晴,终归是忍不住了,趁着不下雨的时候,跟着小竹他们一起去县城。
还没有准备出发,不过也要跟县城的童生商量下行程,收拾行李,贺宣把正在看的一本集注借给他,还送了二两银子的仪程。
顾川泽不想收,还是被贺宣劝服,本来学子赶考,就有亲近之人送仪程的习俗。
有句话说,穷家富路,出门一定要多带些银钱,只是贺宣给的多了一些而已。
不过两人也同窗了三年多,知道顾川泽的家境,顾母挤出来赶考的费用已经掏空了口袋,顾川泽要是不接受做人家女婿的话,这次一定得考中才行,不然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多少年后了。
随着顾川泽离开,贺宣觉得这个家有些冷清了,哪怕顾川泽不说话,一直在书房用功,可是吃饭的时候一个人和两个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应该是来这个时代久了,觉得孤独了吧,是不是要找个媳妇?
贺宣想了想,脑子里浮现自己成亲后被媳妇揪着耳朵问,“你还有哪里藏私房钱了?”
赶紧晃晃脑子,把这个画面驱逐出去,找什么媳妇,单身多好,毛都没长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上午读书练字,下午放松,画个画,琢磨个好吃的,逗逗狗,溜溜马,时间还是很快的。
贺宣前几次看到贺青身上有毛发,还没注意,可是这日,贺青和小秋衣裳都有不少,肯定不是红烧油炸的,这两只不会掉这么多。
贺宣叫过来问道,“你两刚才做什么去了?”
贺青和张小秋不明所以,还有点紧张,担心是不是做错事情了,“回公子,我们刚才在牲口棚喂羊,打扫羊圈。”
贺青说完,张小秋跟着点点头。
“别怕,我就是问问,你们衣裳沾了不少毛,那里来的?”贺宣尽量放缓口气。
“小羊不听话,一直待在草堆上,我们把它抱到母羊身边,这才弄脏的。”
听了两人的解释,贺宣想到一个事情,之前,自己给母羊刮毛,导致母羊冬日里受冻,刮下来的羊毛换了笔,羊绒给谢端做了手套,后面就没刮了。
没想到天气暖和,羊竟然掉毛了,是不是意味着,不刮也会掉。
山羊不会每年都换毛,那就用梳的,把羊身上掉下来的毛梳下来,也收集了羊毛羊绒,到了冬天,还不会受冻。
这俩人还给自己启发了,贺宣想好法子,说道,“小青,小秋,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你们想办法完成,也可以找其他人帮忙。”
贺宣把收集羊毛的任务说了,还交了两人可以用梳子梳,或者找小竹帮忙做个竹耙,家里之前做过,不过过了这么久,估计也坏了。
反正也不着急,就慢慢折腾吧。
两个小家伙动作也不慢,当天就薅了一头羊,要不是雨断断续续的下,说不定还要更多。
拎着篮子找到贺宣,“公子,这是我们弄来的羊毛。”
贺宣没想到这么快,问道:“怎么弄的?”
张小秋一见公子就紧张,还是贺青开口,“我们用手抓的,没有把羊弄疼,都很小心的。”
贺宣觉得自己也不是坏人,怎么两人就有些怕自己,不过也不是坏事,拿过篮子,看了看里面的羊毛。
手抓羊毛比起之前刮下来的要干净些,不过还是有些杂质,草根,泥土什么的,需要泡洗。
“把这些交给余叔,等收集齐了,在一起泡洗。”
之前的步骤余叔和余有粮都知道,贺宣发现,这篮子里面羊绒比较多,羊毛少一些,难道春日里,山羊会褪绒。
活干得好,也要奖励,拿两个李子奖励他们,“这是给你们的奖励,去吧。”
两人高兴的去找余叔,面上守着规矩,可眼睛都透出喜气。
吃过晚饭,飘起了雨丝,下了十几日雨,也不肯停,家里的衣物都晒不干,仓库里的东西也要勤通风,不然会长白毛。
城里面这个月的生意也不是很好,下着雨不方便外出,营收都少了大半,店里的卤肉都做少了,也不只是脚店,其他铺子也差不多。
两个小童收集的羊毛用石灰水泡了两日,都有些味道,用竹篮装好,拿去溪边冲洗,还是要流动的水冲几天,就能去除很多脏东西。
羊毛用袋子装起来,还把口子封住,就不用担心会流走,竹篮放在水流落差处,用石头固定。
忙活完这些,身上已经被雨丝打湿,下了这么多天,老天爷不肯放晴,断断续续的飘着雨丝,淋不湿,却也不好长时间外出。
黄金甲已经好些日子没出去放风,都不高兴了,可是出去都是烂泥地,马儿也跑不起来,回来还要清洗,就先拘着。
五月二十八,终于有太阳了,真是久违的阳光。
贺宣想着顾川泽估摸着要出发了,去县城看看,自己也好些日子没出门。
吃完早饭,日头已经不小,好像为了弥补这半个多月的离去,拼命散发热意。
贺宣穿着单衣都要出汗,只能快去快回,骑上黄金甲,带它去县城。
黄金甲在屋子里呆了这么久,终于出来放风了,一口气跑到桥上,都不用贺宣指挥,自己往县城走。
但凡官道上看到有车马,这家伙就要跑到前面去,贺宣想着要是和别人一起出门,肯定不能骑马,这家伙好胜心太强了。
到了县城,把黄金甲安置好,直接去了顾家,顾母和顾川泽正在收拾东西。
贺宣进了门,看到一个背篓,还有两个包袱,“顾伯母,顾兄就要出发了吗?”
“是啊,明日一早就走。”顾母把贺宣带进屋,就去给他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