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窗外大雪纷飞。
乔苏婉身穿紫色缎衫,里面穿了一件棉袄里衣,显得肤白貌美。可她如今却是一脸愁容的看着窗外发呆,整个人显得神情呆滞。
一旁的紫金香炉里点着袅袅的檀香,地毯上也放了盆炭火,应当很温暖的房间,此时竟有些冷寂。
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雪。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带着丫鬟朝她的庭院走来。
只见这位妇人身穿金丝锦衣,里面穿了棉袄里衣,头上挂着几支金簪,一对碧玉耳坠,容貌很是端庄大气,眉宇间隐隐有些狠厉,看起来十分沉稳,年轻时定也是个妥妥的倾国倾城的美人。
漫步走到乔苏婉的房门口时,便停了下来,丫鬟懂事的将房门敲了敲。
“大小姐,夫人来了。”丫鬟大声说道。
闺房中的女子脸色有些差,闻言眼眸一下就垂了下去,她知道如今定是躲不过这婚事了,母亲来此也定是为了劝她吧。
“进来吧。”乔苏婉柔声说道,一脸平静。
话音刚落,丫鬟将房门打开,那位妇人就这样迈步走了进来。
“见过母亲。”乔苏婉起身朝妇人俯了俯身,说道。
“快起来,几日不见婉儿怎得都瘦了许多?”唐夫人一脸担忧的问道。
唐夫人名叫唐清雪,是乔府的当家主母,乔苏婉的嫡母,而乔府老爷未曾娶妾室进门,只因这位夫人手段高明。
“女儿最近没什么胃口,不知母亲今日怎得有时间来我这儿了?”乔苏婉明知故问道,她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很是乖巧懂事,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憎恨。
“婉儿。”唐夫人语重心长的叫了声,随后便牵着她的手坐下。
“为娘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母亲请说吧。”乔苏婉眼眸明亮的看着唐夫人。
“我们家婉儿一晃就出落成大姑娘了,这亲事也该准备了,你爹给你说了媒亲事,是王府的大少爷。”唐夫人一脸笑容的抚着女子的手背,语气看起来像是征求意见,可实际上却是不能违抗的命令。
“可女儿听说这大少爷是个纨绔子弟。”乔苏婉轻笑一声,说道。
“虽是纨绔子弟不错,可王府与我们乔府门当户对,连你父亲和我都觉得这桩婚事不错。”唐夫人乐呵呵地说道,完全不顾及眼前女儿的感受。
“母亲当年是如何嫁与我父亲的?”乔苏婉一脸冷漠的说道。
“婉儿突然问这做什么?”
“当年,自然也是门当户对,何况那时你爹也对我一见钟情,现如今后院中也只有我一个当家主母。”唐夫人一脸回忆的说道,言语间满是笑容,眼眸里柔情似火。
“那既然如此,为何女儿却要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天天浪迹于青楼的男子,说不定以后家中妻妾成群。”乔苏婉以理争辩道,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漠的看着唐夫人。
“放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作为乔府大小姐,应当听从父母的安排。”唐夫人似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也会同她吵架,丝毫不体谅父母。
“可我不愿和其他女子共侍一个夫君,我又何错之有?”
乔苏婉声音哽咽的说道,脸上带着些怒气,眼眸里满是心酸。
她若嫁过去,等待她的是更深的枷锁,在这乔府已然是没有自由,更何况王府。
“婉儿,为娘也无可奈何,只因你是乔府嫡女。”唐夫人不敢正眼看她,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一个无可奈何,父亲也是这样想的吗?”
“你父亲他……。”
话音刚落,唐夫人欲言又止,终是沉默不语了。
“我看父亲心中只有利益,没有我这个女儿,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可我想嫁什么人,却都只能听从你们的安排,这和傀儡木偶有什么区别?”乔苏婉情绪崩溃的吼道,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着,眼眸里满是失望的看着眼前的唐夫人,她的母亲。
她从出生开始,便是被安排好的,这和提线木偶没什么不同,都是任人摆布的命运。
“婉儿,为娘知道你心中不满,可如今婚事已经定下了,你就顺从一次,别再让你爹和我为难了。”唐夫人依旧自私的说着,心里想的都是利益,在利益面前甚至可以利用亲生女儿。
“顺从?我从小到大哪一次不都是顺从你们,可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又知道我心中愿不愿吗?”乔苏婉胸口起伏着,怒气冲冲地朝唐夫人说道。
她从小到大做什么都是父母安排好的,连学乐器书画,都是被他们逼着学习,还说什么大家闺秀,理应如此。
可他们从来没有关心过她想要做什么,也不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只是一味的索取和逼迫她学习那些她不喜欢的东西。
在他们眼中,只有金钱,早已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罢了,婚事就这么定了。”
“惊雀,好好服侍小姐,这几天婉儿就好好的待在闺房中学习《女戒》《三从四德》吧。”唐夫人脸色难看的说道,这次是铁了心要将她嫁去王府了。
“《三从四德》,什么出嫁随夫,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讽刺。”乔苏婉身子笔直的坐在凳子上,指甲气的嵌进了手心,一抹血色显了出来,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眸寒冷的可怕。
可她从来都不是认命的人,她不甘心如此。
晌午过后,惊雀端着嫁衣朝乔苏婉闺房走来,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
“小姐,我把嫁衣给您拿来了。”
惊雀将嫁衣放在桌上,看了看屋子里却没有自家小姐的身影,连忙慌乱了起来。
“小姐,小姐你在吗?。”
惊雀连忙跑了出去,朝院子里喊道。
“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而此时的晋中客栈里。
睡了一大早两人才朝楼下走来,此时竟还在悠闲自在的吃着午饭。
“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谢玉寒嘴唇微抿着说道。
“出去干嘛?你别告诉我只是走走?”罗轻寒边回答还不忘吃上一口菜,抬眸看着少年问道。
她可不相信他只是想出去走走,这小子心里定又有什么打算。
“顺道问问有没有什么大事,美其名曰出去走走。”谢玉寒轻笑一声,徐徐说道。
少年语气有些幽默,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嘴角微抿,看起来却是意气风发。
“我就知道。”罗轻寒看着少年,嘴角微微抽搐道。
不多时,两人便朝外面街上走去。
正走到前面拐角时,一道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快抓住大小姐,别让她跑了。”
只见几个家丁追着一个穿着华贵的小家碧玉的女子,那女子提着裙摆朝两人跑来,眼神很是慌乱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罗轻寒一脸严肃的看向少年问道。
“我也不知道,先把人救下吧。”谢玉寒摇了摇头,表示疑惑。
不过看样子,几个人追一个弱女子,那女子定也是有苦衷的,既然如此,他更应该出手相救了。
“嗯。”罗轻寒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不可能见死不救,何况是女子。
那女子依旧拼命的往前跑着,汗水打湿了她的颈部,脸上也紧张的冒着冷汗。
“姑娘,跟我来。”谢玉寒突然出现在女子身前,摊开手说道。
乔苏婉微微愣住,有些害怕。
“你是何人?”乔苏婉警惕的问道。
“姑娘若是不想让身后几个追到,就信我一次,我不是坏人。”谢玉寒眼眸清冷,眼神坚定的看着女子说道。
乔苏婉看了眼身后,发现那几人竟追了过来,眼神止不住的慌乱。
“好,我信你。”乔苏婉这才点了点头,说道。
“姑娘,得罪了。”谢玉寒朝她抱拳说完,便运起轻功带着乔苏婉朝小胡同的墙上掠去,不见了踪影。
半晌后,几个家丁追了上来,却没看见乔苏婉的身影。
“奇怪了,分明就是往这边跑的,怎么不见了?”
“是啊,这可怎么办?”
“罢了,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走吧,走吧。”
几人纷纷说道,说完连忙朝另一边跑去,想要继续追。
天上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让人觉得有些萧瑟凄凉。
另一边的两人,带着乔苏婉来到风月楼中,订了间厢房。
三人纷纷坐在凳子上,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乔苏婉眼神戒备的看着两人,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她知道这里是城中最大的青楼,可他们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你别多心,你府上那些人想要找你,肯定要搜查客栈这些,我们只好将你带来这风月楼了。”罗轻寒轻声细语的解释道,生怕吓着她。
“原来如此,多谢二位出手相救。”乔苏婉这才点了点头,道谢。
“无妨。”谢玉寒朝她抱拳说道。
“不知姑娘发生了什么事?”罗轻寒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女子名叫乔苏婉,是乔府的嫡女。”乔苏婉举止得体的朝两人说道。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惊。
没想到救的这个女子,竟是大名鼎鼎的乔府嫡女。
“原来姑娘竟是乔大小姐。”谢玉寒眼眸深邃的看着她说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乔苏婉心里想,他们应当不认识她才对。
“怎么可能不认识,上次便碰巧路过你坐的马车。”罗轻寒微微一笑,坦言道。
“原来如此。”乔苏婉心中了然,朝两人点了点头。
“所以,乔小姐该不会是为了逃婚,才偷偷跑出来的吧?”罗轻寒心中一惊,立马问道。
“没错,我不想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乔苏婉眼里满是悲痛,心中十分惆怅。
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她连那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晓,只知道是个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