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这时,岑鲸鲸脚下出现一双灰白色防腐蚀鞋。
她依着甘洌声音抬起头。
医生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孩,伸出手将她扶起。
“夫人可否与我聊聊?”他问。
岑鲸鲸看起来有几许精神恍惚,她失声张口,发现自己讲不出话。
医生安慰道:“夫人别紧张,宋先生已经没什么事了。”
岑鲸鲸转头看向手术室,发现里边早已空无一人,“他人呢?”着急恐慌道
“宋先生在手术室的隔间里。”医生望了一眼手术室开口:“情况好的话,大概今明两天就会清醒。”
岑鲸鲸听见他没事,喜极而泣,声音掺着些抖意:“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她现在很想陪在宋清欲身边,今后他喜欢黏在一起就黏在一起。
只要他别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要她怎么样都行。
医生犹豫开口:“暂时还不行,宋先生现在很虚弱,不建议非医护人员进去打搅。”
他又道:“我想先跟您谈谈宋先生心理问题。”
岑鲸鲸心头猛跳:“好。”她哑声道。
医生在前引路到他的办公室内。
坐下后,他摘下眼镜,镜片无意识晃了晃岑鲸鲸的眼睛。
他揉捏眉心开口:“想必夫人多少知道些宋先生的病情。”
岑鲸鲸眼部有些刺痛,她搓了下肿胀的眼皮,安静坐在沙发上点头。
医生重新戴上眼镜,语气严肃:“夫人既然清楚,为何再三刺激他?”
岑鲸鲸嘴唇嚅喏,手指绞在一起紧了紧。
“宋先生与我曾经治疗的那位状况不太一样。”他拧眉道:“宋先生的心理疾病属于后天形成,其实是有机会好转的。”
“但是他一再受到外界刺激,促使他病情加重。”
“通过宋先生每次犯病的情况来分析,大概率百分之九十与夫人有关系。”
岑鲸鲸无法反驳他的话,睁着一双红肿眼眸,干巴巴得听着。
医生背部朝沙发上靠了靠,正色规劝:“人的承受力和忍耐力都有一个限度。”
“倘若夫人一度刺激他,使他崩溃情绪达到极限,这种行为极有可能导致他走向精神分裂。”
岑鲸鲸蓦地坐直身体,神色紧绷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
医生站起身,走到书柜旁拿出一本心理辅导书,“或许夫人有时间可以看看。”
岑鲸鲸接过后,医生再度坐下:“其实很简单。”
“像这类病人,你只需要有足够耐心去陪伴。”
“多体谅照顾他心情,少去做刺激他情绪的事,让他感受到你的爱,给他足以填满内心的安全感。”
岑鲸鲸捏着手里的书出神。
她哑声道:“我不知道怎么给他安全感,他总是不信任我。”
医生笑笑:“所以我给夫人拿了这本书。”医生指着她手中的书:“这本书是开导你的,不是让你治疗宋先生用的。”
岑鲸鲸诧异的看着他:“我?”
医生点头:“夫人不觉自己对感情方面稍许冷漠吗?”
岑鲸鲸指尖泛凉,指甲在书本上缩挠了下。
她并不觉得自己情感冷漠,她只是没把爱情放在第一位而已。
医生含笑道:“也许在夫人心里,爱情并没有放在第一顺位。”
岑鲸鲸眼皮一跳,他怎么知道?
医生摘下眼镜,室内通亮的灯光使镜片再度晃了晃。
他疲累的闭上眼睛,睁开眼睛时,眼底充满无奈。
话锋微转:“你性格倒是跟我曾经治疗的那位爱人有些相像。”
他略有疲态道:“宋先生虽说是为你解蛊才取心头血,但没必要将胸口插得那么深。”
“他这是下了必死决心,心脏险些被他戳穿成洞。”
岑鲸鲸有点后怕,眼睫抖得厉害。
“以宋先生的性格,注定要爱的深些。”医生身体坐直:“夫人不妨回去看看这本书。”
“看过之后,我想你应该能从中找到解决方法。”
岑鲸鲸低下头,看了眼书皮封面,混沌的坐在沙发上眼皮发沉。
“夫人?夫人?”
她骤然惊醒,从沙发上站起来。
医生看她一脸茫然,提醒道:“你刚刚睡着了。”
“宋清欲呢?”她心慌的问。
医生反问:“夫人还记得我方才说的话吗?”
岑鲸鲸蹙眉若有所思,手下感触到书本的光滑坚硬,恍然想起二人对话。
“嗯,记得。”她点头应声。
“沈教授。”年轻男医生推门喊道:“宋先生醒了,吵着要见这位夫人。”
岑鲸鲸听见他醒了,也不管这位沈教授还有没有话要说。
慌里慌张推开站在门口的男医生,跌跌撞撞跑出去。
沈教授看她着急忙慌的背影脸上露出笑意。
适才他几次摘下眼镜,去拿书本,变换姿势,都是在试图催眠她。
催眠后他发现小姑娘心里是有宋先生的。
只不过有些人天生对情感淡漠迟钝,通常这类人只需要些引导。
像催眠这种方法是最见效的。
就算有一天惊醒,发现自己被催眠,等到那时,她早已深陷其中无法抽身。
不过……她有段记忆好像被人封闭了?并且连他也无法进入探查。
岑鲸鲸一口气跑到十楼手术室,到后,弯腰扶着手术室墙面大口喘气。
还不等她平复呼吸,宋清欲光着脚趄趄趔趔从里边走出来。
身后人拉都拉不住他,脚底下踩得全是血脚印。
岑鲸鲸喘急的跑到他身边,抱住他担忧道:“刚做完手术,你不能下床。”
“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宋清欲紧张的抱着她腰,头低下,压在她的颈肩上。
岑鲸鲸感受到颈部一团湿热,像是有根细绳绑在喉咙上,疼入骨髓,隐隐有种窒息感。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岑鲸鲸侧脸亲吻他耳垂小声哄慰。
说完这话,她怔了一瞬,觉得有些耳熟。
来不及多想,怀中一沉,宋清欲全部重量一下子压在她身上。
医生见状连忙把昏死的人拖出来,带回床上。
她帮不上忙,干站在一旁心急如焚的看着医生忙活。
“他会不会有事?”岑鲸鲸急得鼻尖出汗,蹲在宋清欲床边对白大褂问道。
白大褂将吊瓶插好,把宋清欲手上的血渍清干净才开口:“没什么大事。”
“宋先生刚做完手术身体虚亏,情绪不能过于激动。”
“夫人稍后换件新的无菌服,最好先留在这里陪着宋先生。”
医生交代了两句,便留她一人待在屋里。
岑鲸鲸出去换好衣服,回来后,坐在床边默默守着他,在他醒来之前不敢走出房门。
“鲸鲸……”
宋清欲眉头轻轻皱起,闭着眼睛,睫毛微颤,嘴里弱声呼唤‘鲸鲸’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