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付家的人怎么回事?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怕不是盯上自己了?想从她这做些生意上的挽回?
她直接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并不想让宋清欲听见什么糟心的话。
宋清欲呆坐在轮椅上,看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神情茫然一瞬。
手指倏然用力攥紧手机,死死捏着机身。
狭长的凤眸蕴满血丝,原来她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而是一整天……一整天,都在跟手机那头的男人在一起。
那个男人亲密称呼她“鲸鲸……”
窗外的紫藤树,被风吹落几片零零散散浅紫色花瓣,花瓣飘零垂落在院中。
而室内,面容精致的少年,阴郁呆滞的坐在轮椅上。
早已黑屏的手机,顺势从手中滑落在地。
少年仰起头,将掌心捂在眼睛上。
汹涌的泪水止不住般,从指尖缝隙中流淌出来。
原来,所谓的约会也是骗他的,他竟然傻傻的当真了。
原来,自以为早就做好随时被嫌弃……丢掉的准备,其实都是自欺欺人的。
他以为在岑鲸鲸厌弃他的那一刻,他是可以接受的,并且可以笑着和她挥手告别。
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女孩的新鲜感早晚会散去。
而自己不能太贪心,太贪婪,贪恋女孩给他的温暖和心动。
只是他没想到……没想到,这次也同样的快……
新鲜感散去的那样快……仿佛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一场不真实的梦。
宋清欲绝望想着,或许他早就死了,死在了七年前的那场意外。
而如今同样双腿残废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留住那样耀眼的岑鲸鲸?
岑鲸鲸还不知道,因为她突然挂断的电话,少年正深陷绝望崩溃的边缘。
付瑾没有走,一直在楼下等着岑鲸鲸。
本来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被他等到了。
付瑾:“鲸鲸,真巧,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岑鲸鲸心想,“……”巧?你怕不是真拿我当傻子吧?
这不明摆着你在这堵我呢吗?
她冷淡回了句:“付先生,我们好像不熟吧?”现在的人都这么能套近乎吗?
付瑾儒雅的笑笑:“毕竟我们也算是认识了,我和你哥又是老朋友。”
“你与付言年纪相仿,我叫你一声鲸鲸不可以吗?”
岑鲸鲸“冷呵”一声,问他:“那付总叫住我,是有何指教?”
付瑾道:“可以别这么生分吗?或许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哥哥?”
“不好意思,我哥哥只有一个,我没有乱认亲戚的习惯。”她皱眉冷声回他。
都什么毛病?一个两个的恶不恶心,动不动就哥哥妹妹的。跟我玩伦理梗呢?
付瑾吃了瘪也不恼,他始终保持着儒雅的笑容,看起来像一只会算计的老狐狸。
他道:“那岑小姐,能否给个机会,一起吃顿晚饭?”
岑鲸鲸没了耐性,毫不客气直接挑破他的目的。
“我想今天上午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冷淡扫视付瑾。“你们工作上的事我不懂,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去找我哥聊吧。”
说完,不给付瑾留有拖住她的机会,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飞快径直走去。
付瑾看着女孩的背影,眉头深深皱起。
岑鲸鲸年纪虽小,但她并不好哄骗,这样一来事情也更加难办了……
岑鲸鲸上了车,再次,再次,重新拿出手机给宋清欲拨回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的女音响起,没有接通。她想大概是手机没电了??
八筒今天并没有向她,传递宋清欲的恨意值波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也就没急着去宋家找宋清欲,先让司机带她来到一栋海景别墅。
到后,她进去看了看环境,别说,这小环境还真是不错。
三层小别墅,小院种满了月季花,一楼大厅空间很大,有个专属播放电影幕布的位置。
敞亮的落地窗,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蔚蓝色大海。
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架白色钢琴,二楼是居住主屋。
三楼很空旷什么都没有,她打算拿来做储藏室。
三楼屋顶有个游泳池,里边已经蓄满了水。
岑鲸鲸张开双臂,聆听海水波动的声音,深呼吸了一口。赞叹一声,“在这里生活可真惬意啊~。”
这是她临时租的地方,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所以只付了一年的租金。
既然打算和宋清欲谈恋爱,仪式感总要有的吧?说来这也是他们彼此的第一次。
不管自己出于什么目的,但总要在恋爱中,给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
下楼后又给宋清欲打了一通电话,还是关机,眉头不自觉皱起。
“八筒,宋清欲那边恨意值有波动吗?”
八筒哼唧唧的:【宿主,恨意值没有波动,可是你在磨蹭下去,就不一定了。】
岑鲸鲸:“你想说什么?”
八筒:【你说好带人家约会的,你自己看看天都黑了。】
她也没想到啊~今天会发生这么多意外插曲……
放下手中准备装饰的彩带和气球,给宋家老管家拨了一通电话。
管家接通后,她交代了一番,加快速度装饰起来。
天已经彻底黑下,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今晚的男主角登场了~
温然期间询问过她,又跑去哪了?
她只敷衍几句了事,说晚点会回去的,如果爸妈问起,就帮她打打掩护,不要添油加醋就行。
温然自知是管不住她双腿的,交代她“不要做出格的事,”早点回家。
七点半左右,外边传来车响。岑鲸鲸赶紧把屋子里所有的灯关掉……
她透过落地窗悄咪咪的,看着司机扶宋清欲坐上轮椅。
宋清欲上了轮椅后,独自朝着别墅小院滑动。
管家只对他说是岑鲸鲸安排的,并没说来这要做什么。
他脸色异常苍白,没什么血色。不知道女孩是不是连绝交的方式都与别人不同。
还要特意挑选一个有情调的地方,弄个告别仪式。
宋清欲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伴着海水哗啦啦的声响,机械般的进了别墅大门。
别墅院内和屋内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敲了会门,没人应声。便直接伸手推了推,房门打开的一瞬,所有的灯全部亮起。
宋清欲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砰,砰,砰,”彩花筒的声音砰砰作响。
等到他反应过来,看见满地的彩带,和暗红色玫瑰花瓣。
站立在钢琴旁边的少女,身穿白色棉质长裙。
手中捧着一束圣洁的雪滴花,少女身姿轻盈,徐徐朝他走来。
宋清欲全身僵硬,放慢了呼吸,手掌紧紧捏住一侧轮椅扶手。
女孩走到玫瑰花瓣下,雪白小巧的脚,踩在暗红的花瓣上。
她走到他身前缓缓蹲下——
女孩好看的眼眸里盛满了他,笑意盈盈的开口:“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
宋清欲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傻了?”岑鲸鲸用没有拿花的那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少年呆愣的坐在轮椅上,就那样怔怔看着她。
岑鲸鲸猛然收起笑意,指尖在他殷红的眼尾按了按。
担忧道:“怎么哭过了?有人欺负你?”
宋清欲凝视她眼中的担忧,拿下女孩在他眼尾轻柔按压的手。
喉结滚了滚,终于找回声音:“什么意思?”
“嗯?什么?”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声音嘶哑:“你现在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想跟我划清界限,告诉我不要痴心妄想,还是说,是什么其他的意思?
岑鲸鲸不知道,身边的少年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什么,又陷入了怎样的绝望。
她也才发现,对面的人不仅眼圈是红肿的,脸色也苍白的过分。
她直接把花塞到宋清欲的怀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关心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把话说清楚。”少年不等她说完,急着打断她。“把话说清楚。”他颤着声音重复一遍。
岑鲸鲸拿下抚摸他额头的手,改成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柔软的唇瓣快速亲了上去。
轻轻地,一触即分。漂亮的瞳眸,认真注视少年的眼睛。
感受到女孩唇瓣上的柔软,宋清欲呼吸一窒。
一滴泪从左侧眼尾滑落,目光涣散的看着她。
岑鲸鲸重新凑上去,吻住他的泪水。
手指温柔的为他拭去不断落下的眼泪。
她蹙着好看的绣眉,尽量温柔问他:“到底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宋清欲僵硬的吐出一口气,用试探的语气涩声问她:“你今天去哪了?”
说到这,岑鲸鲸撅了撅嘴,小脸一垮:“别提了,我爸妈嫌我没事做,所以安排我去岑氏上班。”
岑鲸鲸蹲的腿有些发麻,拿开少年怀中的花,直接坐在他腿上。
宋清欲紧绷着身体不敢乱动,他又问:“那个男人是谁?”
“嗯?哪个?”她今天见得男男女女可多了。
宋清欲不自在的抿抿唇,垂眸注视怀中女孩:“打电话的时候,你挂断我电话那个。”
“怎么,吃醋了?”岑鲸鲸娇笑一声,“没想到啊~你还是个醋精坛子。”
宋清欲用力捏了捏掌心,骨节泛白,指甲陷在掌心肉里。掐出一个又一个,深深的月牙印记。
他抿着唇不说话,眼睛始终凝视她。试图从她的眼神里,去辨别虚实。
岑鲸鲸捏了捏他耳垂,不满的嘟囔:“那是付言的哥哥,今天带着付言来找我道歉的。”她实话实说,很诚恳。
宋清欲微微松下一口气,将她的手拿下。圈在手心里没有松开:“给你添麻烦了吗?”
“麻烦倒不至于。”她摇摇头,又说道:“就是有些烦人,都是他们工作上的事,我不想参与。”
宋清欲看着怀中的女孩有些愧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别瞎说,不是你的问题。”她瞪圆了眼睛打断宋清欲,不让他胡思乱想。
她拿起花在宋清欲面前摇了摇,“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宋清欲对花没有研究,也没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但是只要是鲸鲸送的他都喜欢。
岑鲸鲸被他盲目的喜欢逗笑。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你就喜欢?”她笑的娇滴滴的。
宋清欲摇摇头,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孩,笑的比花还好看,还惹人怜……
她再次开口:“这叫雪滴花。”她摸了摸纯白花瓣,仰起头认真的对他说:“它的花语是,纯洁干净,勇敢坚强,未来和希望。”
岑鲸鲸与他面面相觑,温声细语道:“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勇敢,你的干净和纯粹,也是世间少有的。”
宋清欲瞳孔颤动,心开始胡乱的跳,找不到节奏。
只听女孩又说:“所以,我希望你的未来充满光明,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宋清欲心颤的厉害,他大力呼吸,试图挽救自己快要窒息的心脏。
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死在岑鲸鲸的甜言蜜语里。
【宿主,宿主。爱意值加10~恨意值减15~】
八筒在她脑海里欢呼,如果有人形的话,八筒一定会高高跳起。
岑鲸鲸感受着从他胸腔里,传来强而有力的咚咚声响。
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笑容也越发甜美。
她就知道,没什么事儿,是谈一场恋爱解决不了的。
你看这爱意值和恨意值,一个升的快一个消的快,嗖嗖的飚起来。
事情解释清楚了,岑鲸鲸又说了这么多,让他心动的话。
他这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苍白的脸颊爬上红晕,眸光闪躲不敢看她。
心里又乱的厉害,不知道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这算是表白吗?想到自己残疾的双腿,他脸色又白了下去。
值得拥有最好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应该是面前的女孩。自己根本不配拥有她……
看着宋清欲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到白。她直接发问:“想什么呢?”
宋清欲眸中没了亮光,黯淡的摇摇头。也没了往日的清冷,现在看起来,更像一只可怜的小奶狗。
还真是少年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这幅样子搞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没好气说道:“快点说,别总是让我猜。”岑鲸鲸催促他。
主要是怕他有事总憋在心里,早晚有一天给憋坏。
宋清欲眼眶还红着,平时清隽冷峻的少年,此刻显得有些委屈和好欺负。
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也随着垂下。
垂眸间看到女孩手中的花,像是鼓起勇气般蓦地抬起头。
脸颊泛红声音慌乱:“你还没说,你今天做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说完用力攥了攥拳头,又磕磕巴巴问她:“还有……我们…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