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这还是这副身体第一次和郑文一起走出大院。
从门洞到大门口,一路上遇见的所有人都用一副震惊的模样看着两个人。
温暖感觉原主在大院里就已经够出名了,自己穿过来后每次出现,都会被路人指指点点。
然而,之前的所有次加起来都远不及这一次来得热烈。
一直以来都能淡定从众人指指点点走过的温暖,今天是真的淡定不下去了。
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高高大大的,侧脸都是完美到犯规的程度。
抿着唇,想了想:“郑文,要不你还是别和我一起去了。”
“嗯?”
郑文声音微微一挑,侧头看向温暖,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突然反悔。
温暖舔了下嘴唇,干巴巴的说道:“你一个连长跟着我去摆摊,不合适。”
她不想说是不想被大院的人指指点点,这关注热度着实是太高了,再配上这么高的气温,她都觉得有些上不来气。
郑文拧眉,直觉身边这个女人没有说实话。
不过郑文也没深想,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于私,我这是陪家属一起创业,响应国家政策,是好事。”
“于公,我这也算是帮助老百姓发家致富,不算违规。”
“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这解释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竟然让温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好在两个人的脚程还算快。
出了大院,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和议论声都没了,温暖也舒了口气。
唉,和这个男人离婚果然是对的,否则以后还指不定要闹腾出别的什么花边新闻来。
公交车还没等停下,温暖就听到车上有人和自己打招呼。
定睛一看,正是之前那位和自己买凉皮的售票员。
对方一见温暖,一张脸上满是笑容:“同志,你这是要去卖凉皮了?”
“是啊,今天周日,早点去摆摊,没准儿能多卖两份。”
对于自己的客人,温暖的态度也很好。
上车的时候,售票员照例又帮温暖拎了下筐。
结果发现筐里面竟然都是瓶瓶罐罐,根本没有凉皮,售票员一脸错愕:“你,你这今天是忘了带凉皮出来了?”
温暖见对方误会了,忙解释:“没,今天我丈夫陪我一起,凉皮都是他拎着的。”
“你丈夫?”
售票员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了跟着温暖上车的高大身影上。
只一眼,售票员的眼睛就是一亮:“哇,同志,你爱人长得可真俊!”
温暖一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而郑文却很淡定的点点头,说了句“你好”。
售票员哈哈一笑,招呼二人去后面坐。
空位置还挺多,不过温暖和郑文都默契的选择了个单人座位,并没有选择坐在一起。
车子启动,售票员拿着两个饭盒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同志,今天买两份凉皮,现在方便不?”
“啊?方便方便!”
温暖哪里能拒绝送上门的生意,赶忙让郑文拿了两袋凉皮出来。
和之前一样,凉皮放在饭盒,用空出来的塑料袋调好调料,系好后递给了售票员。
售票员递过来一块二毛,但没走,而是靠着一旁的椅背和温暖聊天:“我上次买回去后我们全家都吃了,家里人都挺喜欢的。我本来还想着今天晚上下班了就坐公交车去市场找你,没想到在车上遇见你了,这下我可不用折腾了。”
“是挺巧的。”
温暖也笑着和对方闲聊。
这一聊才知道买的另外一份凉皮竟然是给司机师傅带的。
上次买过了一次凉皮,得到了全家人的称赞后,第二天一上班,售票员就和自己搭班的司机说了。
对方也好奇,就商量着今天下班了一起去买凉皮。
不过今天温暖提前出来了会儿,恰好赶上了这趟车,一下子就让这两个人全都少了一番折腾。
直到又有客人上车,售票员才拿着饭盒和调料回了自己的位置工作。
郑文坐在温暖后面的位置,他看不到温暖的表情,可却能听见温暖和售票员的闲聊。
听着声音,温暖的心情很好,和对方好像也很熟悉。
这和郑文从大院人口中提到的温暖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那张脸并没有任何变化,郑文甚至都怀疑自己现在看到的和之前认识的温暖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
温暖并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差一点就怀疑自己被换了芯子,她这会儿正摸出一块话梅糖,拆了糖纸就往嘴里送。
等吃到嘴了,才想起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就又摸了一块,从肩膀往后递。
郑文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给自己糖吃,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接受。
温暖没转身,而是又往后送了送。
郑文抬手,将糖接了过来。
话梅糖,宁冰冰之前和自己说公交车上的事时提到过。
郑文从不晕车,所以并不知道晕车的话含糖能够缓解。
但现在看着温暖递过来的糖,他突然就想到了以前的一些画面。
在知道温暖不太会做饭后,郑文偶尔会从食堂打饭回来。
食堂的饭菜算不上有多好吃,但隔三差五的就会有荤菜。
每次自己打了荤菜回来,温暖就像是八百辈子没吃过肉一样,直接搂着饭盒呼哧呼哧的往嘴里填。
那个吃相,活脱脱的像是个恶狠了的猪看到了喷香的猪食。
郑文不想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一个正常人,可温暖的所作所为就压根不像是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当时自己还想着两个人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可看着那样的吃相,以及之后的种种表现,郑文的想法终于被磨得消散殆尽。
再看看现在手里的糖,还有温暖做的这几顿饭,以及干净整洁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和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共同点。
唯一一样的就是这人还是这张脸,还是这副身材。
郑文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好在他接收到的教育就是无神论,所以压根没想过一个人的灵魂会被另外一个人的灵魂替代。
这样不解的思绪一直持续到了公交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