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不止。
怎么回事？
厉元朗仔细检查，脑海中迅速活跃起来。
这时，王锦瑞在门外小声提醒，“厉书记，邹市长到了。”
厉元朗提上裤子出来，邹圣宣正在等他。
没有握手，厉元朗做了个请的手势，和邹圣宣坐在沙发里说话。
邹圣宣首先向他汇报市政府与廖氏集团谈判进展情况。
邵瘸子的退出，廖氏集团作为唯一收购方，加之之前就有接触，谈判非常顺利。
基本敲定相关细节，就等市领导也就是厉元朗最后拍板决定。
“就按照这个方案来。”厉元朗看完合同内容，表明态度。
廖氏集团原先答应的条款全都付诸实施，最主要的是，悦华集团万名员工安置问题得到妥善解决。
算来算去，此事已经过去十多天，再不解决，难以向省委和万名员工交代。
邹圣宣自然没异议，不过关于三生教问题，他却有着不同解读。
“厉书记，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我们要谨慎再谨慎。三生教不过就是一个宗教组织，在湾岛那边成立已有八年之久，并未出现反对政府的行为和举动。”
“其宗旨提倡‘仁爱、至善’，和其他宗教一样，只是给更多的人民群众提供新的信仰选择。我们是不是小题大做，杞人忧天了。”
“况且，三生教源于湾岛，目前在若州的湾商，有很多家属也信奉此教。如果我们对三生教展开调查，容易引起湾商们的非议，并对我们政府部门产生不信任。”
“若州经济中，湾商占有很大比重。这些年若州整体发展，离不开湾商的贡献。所以，这件事还请厉书记三思而行。”
厉元朗则说：“你说的情况我有过考虑。关于三生教我作了专门研究，他们打着仁爱至善旗号，提倡的却是西方民主价值观，和我们国家背道而驰，典型的偷换概念，鱼目混珠。”
“意识形态领域，不容我们有半点松懈，要未雨绸缪、防微杜渐、要有忧患意识。我已经责成市委统战部、宣传部、政法委等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调查三生教一事。”
“我们还要召开专题会议，请这方面的专家学者深入剖析三生教。”
邹圣宣一听厉元朗这样说了，叹气道：“既然你决定了，我保留意见。”
不知为何，厉元朗这会儿感觉小腹一阵鼓胀，做了个暂停手势，再次走进卫生间方便。
怎么回事？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当天下午，三生教的专题会议召开，厉元朗最后一个走进会场。
市委常委们，以及几位副市长，还有若州大学教授、佛教协会会长觉安大师，宗教局负责人等二十多人已经就位。
厉元朗走到自己位置的过程中，冲请来的各位专家学者点头打招呼。
落座后，统战部长连云说了开场白。
而后，在座的专家学者围绕三生教的教义宗旨，展开学术讨论，发表各自观点。
厉元朗打开笔记本，兴致颇浓的做着记录。
这场有关于三生教的问题研讨，是厉元朗主张进行。
听取专家学者的意见观点，厉元朗做了总结性发言。
无外乎强调三生教存在的问题，针对这方面做了深度阐述，并作了具体安排。
会议结束后，厉元朗分别和邹圣宣、黄仲礼谈话，表示即将到元旦，他要提前几天回楚中市。
市政府由邹圣宣，市委这边让黄仲礼盯着。
随后，厉元朗乘车直奔泯川。
对于厉元朗突如其来的决定，邹圣宣和黄仲礼心思各异，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疑问。
厉元朗为什么突然回楚中呢？
市委书记提前一个星期离开若州的消息，不胫而走。
当天晚上，艾明高突然接到霍兴安的电话。
“明高，你在哪里？”
“我去办点事，正在回来的路上。”艾明高如是回答。
“还有多久到若州？”霍兴安又问。
“差不多半个小时。霍书记，有事？”
“没什么，闲着没事，想找你聊一聊。”
“你说地方，我尽快赶到。”艾明高倒是痛快。
四十分钟后，艾明高将车停在市区一处私房菜馆门口。
这家私房菜没有挂招牌，就在小巷子深处。
艾明高锁好车，走进小巷子没多远，就见一扇半开的黑漆大门。
走进去，宽敞整洁的院子里，霍兴安的秘书迎上前来，领着艾明高拐了几个弯，在一个门口停下，示意就是这里。
见面后，霍兴安意味深长地说：“明高，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真为你可惜。”
艾明高一愣，“霍书记你的意思是……”
“你先坐。”霍兴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落座后，霍兴安递给艾明高一支烟，感慨道：“我得到消息，厉书记这次回楚中，并没从若州机场走，而是绕道去了泯川。”
“明高，你我关系不错，我给你交个实底，厉书记恐怕去省里活动，想要撤下你，安排你去市人大办公厅当主任。”
艾明高端茶杯的手忍不住一抖，瞪大双眼惊恐看向霍兴安。
“亏你还尽心尽力，殊不知，厉书记这一手打你个一个猝不及防。明高，你要想尽办法应对，不然就没机会了。”
霍兴安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住艾明高的脸。
好半晌，艾明高才缓过神来，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你是知道的，我当初调到若州，是我的老领导上官郁南帮忙。”
“他出事之后，我能够留在米东区委书记位置上，已属不易。在省里我没有人脉，有的话，也不会在现有岗位上蹉跎三年。本以为，厉元朗调来，我能有出头之日。万不想……唉！”
艾明高说的是事实，霍兴安理解他的苦衷。
“我有心帮你，可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我倒是有条路指给你。”
“请说。”艾明高身体不由自主的往霍兴安这边靠了靠。
“你去找廖董。”
“廖友志？”
霍兴安点了点头，“廖董在若州做这么多年生意，路子宽，人脉广，你去试一试，成不成的，搏一次。”
艾明高沉默了。
回到家里，他坐在书房里一支接一支抽着闷烟。
刚从外面回来的妻子宋云惠推开书房的门，捂着鼻子使劲摆手，“你抽了多少烟，房子都快让你点着了。”
艾明高把半截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双手交叉在一起，抱住后脑勺，眼望天棚喃喃自语：“云惠，我处在十字路口，你说该怎么办？”
宋云惠一见丈夫情绪不对劲，坐在他身旁紧张问：“你快说，到底怎么啦？”
于是，艾明高长话短说，叙述起和霍兴安见面内容。
“厉元朗要把你调去人大？”
谁都知道，没有兼职的人大职务，基本上属于退居二线的闲置信号。
若州市属于副省级城市，市人大办公厅是副厅级架构。
艾明高一旦担任此职，级别未变，身份却变了。
他在米东区任书记，大权在握，说一不二。
可去市人大的话，办公厅本就是伺候人的工作，活没少干，却看不到任何成绩。
最主要的是，他才四十五岁，正是干事业的黄金年龄。
这么早退居二线，还要蹉跎十几年。
打击的确太大了。
“明高。”宋云惠眼圈一热，一把捉住艾明高的胳膊，眼里闪烁晶莹，“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就认了？”
艾明高没说话，从桌上的烟盒厉摸出一支烟。这次宋云惠没有阻止，反而主动拿过打火机，吧嗒一下，火光一闪一闪的，照映到艾明高的脸上。
他没有急于点燃，慢慢眯起双眼，掷地有声的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既然厉元朗做得了初一，我为什么做不了十五。云惠，我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