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爷子径直往小孙女的院落去了,孙女目前六岁,孙子才四岁,平日里就很黏姐姐,现在八成是在他姐姐那呆着。
管家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看谢老爷子与陈大帅目标明确,怒火中烧,眼睛一转,转而交代起事情起因来。
“老爷,自少爷将那女人带回来后,心就长偏了,对两位小主子多有责骂,下人们见上面的态度,也开始阳奉阴违起来。
老仆谨遵您的吩咐,家里大小事都听少夫人安排,少夫人故去后,少爷觉得老仆年老无力,强制将老仆遣送回了家,对于小主子那边,我是有心无力呀。
少夫人故去不过一月,少爷就要另娶,小少爷心里难过,昨日,不过是骂了那女人一句“坏女人”,就被少爷大雨天的上了家法,小小姐求情不得,也被一并罚了,之后少爷还将小主子们遣去跪了祠堂。
夜里风凉,祠堂又潮湿,小主子们年纪尚小,如何受得住,跪到半夜就着了凉,高烧不退。
少爷不给请大夫,小莲急的口舌冒火,这才连夜敲响了老仆家的门。
老仆带了大夫赶回谢府,却连门都进不去,要不是老爷赶了回来,老仆,老仆怕是要带着小莲闯门了!”
管家一番添油加醋将谢大少爷的糊涂讲得的是栩栩如生,谢老爷子本就担忧孙子、孙女,被他这么一说,心下更如烈火烹油,连连暗骂逆子,气的走的越发快了。
等走到孙女院落,看到院落冷清至极,房间里只有边给孩子降温,边哭的小莲时,呼吸都粗了几分,大怒道:“伺候的人呢!反了天了,主子还生着病,他们竟敢玩忽职守!
赶紧把那些贱仆找来!
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将自己当做这谢家主子了!”
管家连忙点头,脚步飞快的去寻那些个偷懒耍滑的下人。
两个本病恹躺在床上的孩子,听到熟悉的声音,偏头嘶哑着嗓子委屈喊了声:“祖父”,身子却虚弱的爬都爬不起来。
谢老爷子看到此情此景,恨不得将那脑袋不清楚的逆子打残了。
他连忙走到床前,一屁股挤开碍事的小莲,伸手在两个小儿头上摸了摸,触手生热,明显仍高烧不退,气的眼睛一竖,对呆愣站在房间内只知道哭的小莲怒道:“哭什么哭,不是说请了大夫嘛!赶紧将大夫迎进来!”
谢家门房不给大夫与老管家进府,小莲只得亲自去求谢家大少爷,但谢家大少爷去迎亲了,小莲哪能找到他身影?
她今年才9岁,遇到这种情况顿时急得没了主意,只能哭,又被其他掌事斥责玩忽职守,被严厉呵斥下只得先回了院落。
管家久等莲儿不到,又听说谢老爷子到码头的消息,他先把大夫安排在了离谢府不远的茶馆里喝茶,亲自去迎了谢老爷子归家。
刚进府前,他就吩咐人去给大夫传消息了,如今,大夫人应该正在谢家大门口等候。
听到老爷子吩咐,小莲喜的忙擦了擦泪水,应了一声,在管家的交代下,奔出门去。
谢老爷子给两个孩子掖了掖被子,哄道:“大夫马上就到,我可怜的乖孙,吃苦了”
稍大点的女孩开口就咳得惊天动地,脸上红晕更甚,谢老爷子忙将拉她起来拍了拍她的背,心疼道:“莹儿,有什么话等大夫看过,你喝了药再说”
在他印象里,孙女总是活蹦乱跳、又机敏又健康,长得也是玉雪可爱,他何曾见过孙女如此虚弱的时候,当下更气了,若是那贱人在他跟前,他恨不得将她给活刮了。
小女孩将头放在谢老爷子肩颈上,小小的手抱住老人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祖父,哇。。。啊。。啊,莹儿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母亲,母亲被爹爹装在一个大箱子里,莹儿怎么唤,她都不醒,爹爹,爹爹,还要打沐儿,莹儿无论怎么哭闹请求都没用。
呜呜呜呜,祖父,莹儿好怕啊”
六岁的小人,本就懵懂,如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一个劲抱着自己,谢老爷子那是心都化作了一滩水,又软又心疼。
而小女孩一哭,躺在她身边的小男孩也哭的凄凄惨惨。谢老爷子忙将两个孩子一起抱在怀里,气的眉毛倒竖,但又怕吓到爱孙们,只得强压怒气,柔声细语安慰道:“别哭,别哭,乖孙们,祖父给你们做主”
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哄好,等大夫看过开了药照顾两人睡下后,谢老爷子才有空搭理陈旭:“陈大帅,您也看见了,两个孩子还病着,又惊吓了一遭,实在不宜在目前提他们的去处。
这样,等孩子们好点,我再问他们可好?”
陈旭看到两个孩子病成这样,被谢明苛待至此,心里也是存了气的:“谢伯父,此事您得给夏家,给陈某人一个交代。
若是孩子留在谢家过的是这么个日子,就算她们不愿,您如何阻拦,我定会强行带他们走。
今日,陈某看谢府事多,就不叨扰了,一星期后,陈某再登门拜访”
谢老爷子被对方的话呛的心里更堵了。
走南闯北多年,谁见了他多少都会给几分情面,今日为了那逆子,竟然生生被指着鼻子骂了好几次。
他捏了捏拳头,他忙于生意,对那逆子太过疏于管教,才养的她如此蠢笨如猪。
他心下转了几番,决定要给那逆子点颜色看看,几息下来,气都顺了些。
“那是自然,这两个孩子,我自小疼爱长大,是不会让他们白受了欺负的。谢家一定给夏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七日后,谢家定扫榻欢迎陈大帅”
陈旭摸了摸腰间的枪,满脸严肃:“若是这样最好不过”,说完,他也不再多说,竟自转身离去:“谢伯父不用送”
说是这么说,谢老爷子还是将人送到大门外,等人走远后,他才沉了脸转身走到正堂,吩咐管家道:“将那逆子与那些个偷奸耍滑的丫鬟小厮们都叫来。我和颜悦色多年,竟是让他们忘了,谢家家法的严厉。”
“是”管家弯腰应诺。
等院落内的丫鬟全都战战兢兢被管家带走后,床上熟睡的小女孩这才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哪还有孩子的懵懂与高烧不退的黯淡。一双眸子里满是清明与坚定,睁着眼睛看着帘顶,自语道:“倒也算一个慈爱的祖父”
“你这招倒不错,一键双雕,做得好,等这关过了,你就可以获得奖励了,有了我的存在,你一定能变成男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万人迷”
房间内的桌子上,一个长得像一对翅膀能吐人言的怪异东西正微微散发着光亮。但观小男孩动静,显然只有女孩能听到她说话。
谢清嗤笑一声,小声警告道:“什么糟心玩意,闭上你的嘴吧,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拆了”
系统一噎,想到了才绑定这人时就被徒手撕扯的不堪往事,当下就吓得抖了抖,不过,它还是恶心谢清道:“若你不做任务,我施加在你身上的光环你可控制不了,它会无差别吸引男人,他们没有我控制光环,那些男人对你可能就不会那么绅士。
你考虑清楚。”
系统又飞进一点,诱惑道:“我想不明白,你这么抗拒干嘛,上一世你惨遭男人抛弃才会落得三十岁就惨死的下场,只要你听话,我就可以让你变成万人迷,将那些男人玩弄与鼓掌间,不好吗?”
谢清觉得此次的世界意识简直就像个妓院老鸨,说是万人迷,不就是引诱女孩子出卖色相吗?说的那么好听,也掩盖不了本质的恶心。
天知道,她穿成一个六岁女童,开局就面对娘死爹不疼,一月就要面临恶毒后妈进门,费劲心力自保,还要护着一个小不点,结果还被绑定了一个这样的世界意识化身的系统,内心是如何糟心。
谢清不愿多说,将系统从半空内扯了下来,直接从窗口内丢了出去,将被子一拉就开始计划今后的路。
这个世界正处于类似清灭民国建立的时间点,国际格局也如她所熟知一般动荡不安,暗潮涌动,百姓们本以为推翻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后就能迎来光明的一切,殊不知,苦难并没有结束。
新国虽然建立,但是紧随而至,胜利果实立马就会被军阀窃取,随后百姓们就会陷入10年的军阀混战时代,再之后,这个世界的人为了稳定战局,不断闹革命与变法祈求寻找出路,是极其黑暗与动荡但民众又不断觉醒的年代。
之后数年,百姓们没在挣扎求生中找到出路就又遭受敌国入侵,呼兰城作为最开始沦陷的地方,更是被屠城大半。
真正的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但这些都与谢清所穿的原身谢婉莹无关,谢婉莹一生概括起来让人唏嘘,有才华,向往自由与民主,文章观点也犀利见解独到,算是一个成功的女作家,但是,这女人偏偏又是一个嘴里喊着独立自强,自由民主,骨子里又靠男人的恋爱脑,这就造就了她一生颠沛流离。
最让谢清无语的是,这人记吃不记打,才被上一个男人抛弃就又奔入下一个男人怀中,她的行为与她的思想严重分割,谢清看完她的一生都不由怀疑,她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不过,谢清觉得,这女人还挺有自知之明,她曾说过的一句话就很对:“我死后,我的作品可能没有人看,但我的绯闻会永远流传”
就算是谢清,看过她的一生都忍不住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