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谢清悠悠转醒。
她脸上立马闪过戒备,撑着双手艰难地打量周围环境。
是在程雪的房车上。
放下心来,她泄气一般摔回床上,只觉得浑身骨头就像被打断重组,身上每一块肉、每一块骨头都像在被什么啃食一般,痛得她直皱眉。
【你终于醒了】谢清意识中响起谢怜的声音。
【对不住】谢清很是愧疚。
【没事,我感觉不到痛】谢怜的声音温温柔柔,语气似乎还带着点庆幸和小调皮。
谢清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她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两人共用一个身体,虽然性格不同,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却真的让两人心有灵犀,好似一人,
程雪听到声音,一脸担心地爬上车内,看着谢清已经醒了,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后才道:“天知道,我找到你时,发现你几乎已经快没了呼吸,到底有多惧怕!
你怎么搞的,上个厕所还能跑那么远,我还是在林牧那得知是你救了他。
遇到丧尸你不会发信号弹吗?非得一个人硬拼。”
虽然满口都是责备,但谢清能听出她口中的关心。她忽然觉得面对时空管理者时的气愤在这一刻碎碎念中尽数消去。
原来救下的年轻人竟然是林牧,谢清突然庆幸自己的多管闲事。想到林牧,她自然就想到了围攻林牧的那些丧尸,她立马提出:“既然林牧已经找到了,那我们即刻启程去北京吧。
我今天遇到的丧尸已经生出了一些灵智,给我们人类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会,上一世丧尸可是在后期才渐渐生出灵智的!"程雪惊呼一声,觉得不可思议。
尽管脸上布满焦急与惶恐,程雪还是断然拒绝道:“我不赞成,你这个样子,若不休息个十天半月,怕是以后连异能都用不了了。”
谢清咳嗽一声:“无事,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况且我们坐直升机前往北京,也不颠簸,到北京后,我保证不用异能,让身体好好休息。”
在谢清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下,程雪终于点头同意了,当天,她们就坐上了飞机。
越往北,跨过横穿华国那连绵不断的终南山,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暴雨,谢清几人无法,只得将直升机降落在安市,换乘房车继续赶路。
虽然丧尸还未蔓延到安市,但连续一个月的高温天气,加之南水北调的管网又被丧尸破坏,经历人工降雨失败的安市几乎绝水,安市人民天天生活在惶恐中,这一场大雨似乎带来的不仅仅是雨水,还是她们生的希望。
整个城市都为这场雨而沸腾起来,很多居民纷纷兴奋地跑到露天的地方,也不撑伞,用旋转跳跃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还有的人直接跪下,喜悦到连连磕头,甚至有些离谱的,直接用双手迫不及待地接着雨水送入口中。
整个城市的生机活力也感染了程雪与车内的人。程雪开着车,心情颇好:”上一世这个时间点并没有下雨,果然上天还是眷顾人类的。
谢清没有说话,她躺在床上神情严肃地看向窗外。离她们房车不远处的地方似乎发生了暴乱,很多人惊慌失措地往外跑。
谢清心下沉了沉,忙艰难地撑起身子,拿起房车窗户台上放着的望远镜就往那处看去。
镜头下,无数民众纷纷痛苦地扼住脖子,跪倒在地,身体不断抽搐,她们脸色憋得发青,似乎无法呼吸,不过片刻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谢清并没有将镜头移走,一秒、两秒、三秒,仅仅三秒的时间,地上的人忽然直挺挺机械般的站了起来,她们浑身皮肤已经变成了灰白色,仅仅死去了三秒,却像是死去了好几天,身上很多地方已经长出尸斑,腐烂的成一块块灰白的腐肉,毫无人性疯了一般咬向周围的人。
显然,他们已经变成了丧尸。
谢清张大嘴巴。
那些丧尸似乎不仅攻击人类,她们似乎还攻击其他丧尸。有只体型健壮的男丧尸凶残地一把拍碎身旁弱小丧尸的脑瓜,并在她僵白的脑子里翻找出晶体状的物质丢到嘴里。
不知是不是谢清的错觉,她感觉那个丧尸的皮肤似乎变得正常了一点。
还没等谢清细看,那丧尸突然加速跑向前方仓皇无措的正常女人,爪子如刀般直接洞穿了女人左胸,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被他硬生生扯了出来,失了心脏的女人眼神涣散地躺到了地上,片刻后就被丧尸群围上。
那健硕的男丧尸将心脏丢到口中,尖利的牙咔嚓咔嚓咬食着那心脏,就好像什么世界美味一般。心脏的血液将他的唇染成血色,他猛地朝着谢清的方向看过来,灰白的眼神中是渴望血肉的欲望。
谢清心脏一缩,差点吓得望远镜都拿不住。
“我靠,什么东西!”伴随着程雪的惊呼声,房车骤停,张雯忙扶住被砸到床上,痛得冷汗淋漓,望远镜已离手的谢清。
“猫?”林牧坐在副驾驶上皱眉打量着跳到房车挡风玻璃上的生物,长得和狸花猫差不多,但是体型却和大熊猫一样大,暗黄的眼睛变成竖瞳状冷冷地注视着房车内的谢清一行人,它弓起身体,喵呜声尖利而急促,似乎下一秒就要拍碎玻璃而入。
程雪大骂一声:“这操蛋的世界!重生完全没有鸟用!
坐好!”
一脚油门,房车瞬间加速,张雯抱住往前移的谢清,巨大的风速将那猫一样生物的脸吹得奇形怪状,凄厉的猫叫声透过玻璃传进车内四人的耳中,程雪一个急转弯,那生物挥着爪子抓住房车雨刮,在巨大的车速与风雨中摇摆着身体。
程雪瞪大眼睛似乎是准备与它死磕到底,她操控着车左右摇摆,房车内另外四人东倒西歪,张明一边暴躁地咚咚踢车墙,一边拉着车顶的把手,阴沉着脸,像挂在衣架上随风飘荡的衬衫,随着房车的摇摆而被哐哐碰头,整个人狼狈而暴躁。
谢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枪伤又撕裂了,疼得她脸色煞白。
好在,随着雨刮的断裂,程雪终是将那生物甩飞出去,但她只是将车摆正,速度却没慢下来,因为房车身后跟着一堆渴望鲜血的丧尸,紧追不舍。
房车以最高的速度呼啸而过,终于在出城后将那些丧尸远远甩到身后。
“据悉,一月前全球各地纷纷爆发丧尸病毒,华国病毒首次爆发于南城军区,据知情人透露,染上病毒的人会在几秒钟内死亡而变成食人肉、喝人血、不知疲倦、不觉疼痛的怪物。
滋。滋。滋。一星期前,植物与动物纷纷异化,丧尸逐渐生出灵智。据官方数据,目前已死亡。滋。滋。
请大家不要慌乱,相信政府,军方目前已采取行动,大家不要放弃希望,等待救。救。滋”程雪嫌弃地啪一声将车载音响关掉,发牢骚般对着谢清道:“这雨一直下不停,飞机、飞机飞不了,泥石流、洪水、瘟疫又接踵而来,现在连植物都可以自己动了!
感情这老天给了所有生命反击的机会,独独将人类放在了食物链最低端。”
想到一路上被动物植物追得满路逃窜,程雪又气愤又无奈:“我重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觉得我上辈子活的还不够惨?!”
谢清叹了口气:“千百年来人类始终是万物生灵的掌控者,因此我们渐渐忘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大自然赋予的。
算了,说再多也没啥意义。天地以万物为刍狗,但对万物也是公平的,天无绝人之路,明天就要进入京城了,你先去找你的战友,然后让军方长官带你去见一下华国领导人。
切记不要隐瞒自己是重生者的身份,并把前后两个世界的变化说给他听,将曙光基地设计图交给他,并和他讲一讲上一世他死后,华国的状况,我相信他会有所取舍和行动的。
现在人类处于如此情况,若还像上一世一般称为一盘散沙,基地各自为政,那才是真正没有了希望。"
”你不去?“程雪皱眉道。
“我得去一趟首都大学,这一世这场暴雨直接让淋雨的大部分人转化成了丧尸,我们一路北上,看着云层也一路北上,学校这地方人口密集,我得去救陈宫陈教授,他是上一世病毒研究的总工,他不能有事。
而且京都所有大学都在大学城内,这些学生中很多学识渊博,是人类的希望,我们不能让他们丧生丧尸之口。”谢清解释道。
“我跟你去,虽然我异能不是很强,但是好的也算个帮手。”林牧看着谢清,红着耳尖马上说道。
张雯也拉住谢清的手:“姐姐,我也要去,杀丧尸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我的异能可以对丧尸病毒能起到抑制作用。”
张雯自程雪开着房车逃出安氏后,身体一歪就毫无预兆地晕在了谢清身上,她昏昏沉沉烧了两天后,竟觉醒了连程雪上一世都没听说的异能,她的异能虽然不能治愈丧尸病毒,但却可以将病毒压制在体内三个月,也算是意外之喜。
虽然她的异能现在看比较鸡肋,但谁敢保证,三月后,丧尸病毒灭活剂不会诞生在人类手中?
谢清想了想,点了点头,张雯眼中乍现惊喜。末世开始后,她就被谢清保护在羽翼下,就连张明都觉醒了异能,可以独自面对丧尸,她虽然安全,但她也看到了自己的无用,现在能帮助到谢清,她觉得自己很高兴。
“那你呢?”谢清看向坐在一边不吭声地张明:“你跟着程雪还是我?”
张明谁也不想跟。程雪那人不知道为啥总看她不顺眼,但谢清这人又是总假惺惺,很多次他都在她眼中看到了不耐烦,但她不知道为啥还是一直救他带着他逃生,而她现在要去的地方人那么多,人多的地方丧尸就多,他不想去送死。
本来他想留在新城政府的,谢清却非说不安全,非得带着他去蜀城,现在又辗转到了北京。
一路上张雯那丫头片子被谢清护得好好的,不是很危险的情况才会让她去锻炼一下,而他自己呢?每次遇到丧尸,谢清开口就让他跟上程雪与林牧,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死活。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曾多少次差点死在丧尸口下了。
他抬头想拒绝,但看着谢清毫无感情的眼睛,他内心涌出一个想法,下意识就答应了。
“好,那就这么办,明天大家就兵分两路,现在先睡觉。"谢清一锤定音。
—— —— ——
”您好,我们是军方的人,我们奉命来保护陈宫院士,请问能带我们去吗?“谢清将程雪给的军方证明递给站岗的武警看。
武警看了看谢清一行四人,少男少女外加一个弱质男人,穿着南方军区的衣服,但怎么看怎么不像军人,他皱了皱眉,一只手握住枪,一只手接过谢清手上的证明,反复看。
是真的,没错。内心的防范心稍微降了一些。
”是谁给你们开的介绍信?
你们有什么特长吗?
奥,别介意,我只是例行盘问。”武警将证明还给谢清,语气还算平和。
张雯三人纷纷亮出异能,谢清看周围站在校门口的武警立马抬起枪,她示意自己这边的人撤掉异能才说:是程雪给我们开的证明。
她是南方军区的军医兼任特战部队团长。
她今早赶去见领导人了,派我们四人来保护陈院士。
与谢清相对而立的武警一听,也没在为难她,带着四人就往校内走去:“哎,病毒肆虐,法律崩毁,我们武警压力大呀,这两天处理了一波又一波校内学生老师丧尸化的事件,已经犹如惊弓之鸟了。
程院士很重要,只能我陪着你们去见他,看他的意愿,才能决定你们的去处,
刚才抱歉了。”
谢清连道无妨。
谢清四人站在实验室外,透过玻璃看到一个满脸憔悴,眼睛布满血丝穿着白大褂的老人拿着针管在往手术台上捆绑的丧尸注射着什么,随着针筒推入,丧尸嘶吼几声,没了声响,
那人似乎很崩溃,转身拿着一个本子就和周围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吵了起来。
谢清打量了实验室内横七竖八躺在福尔马林透明玻璃罩内的丧尸,抽了抽嘴角,她大概知道这陈院士是个怎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