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明明记得昨晚她是趴在桌上,可等天亮她睁开眼,她正睡在榻上,屋里也已经没有白洺的身影了。
……
一大早,曹极就嚷嚷着要给张作文行刑,将张作文拉去外面,命令了不少人来看,要杀鸡儆猴。
曹极对张作文这只待宰的“鸡”恶狠狠道:“以下犯上,你看看会有什么下场。”
“来人,行刑!”
曹极的话音落下,准备行刑的那人却没有动作。
“我说行刑,你聋了吗?!你是想违抗军令吗?!”
那人依旧纹丝不动。
白洺从人群中走出。
曹极以为他是来为张作文说情的,立马道:“今日谁来为他说话也没用!”
“我不是来为他说情的。”白洺笑了笑,抬手将行刑人腰间的刀拔出。
“你这是……”
曹极话还没说完,白洺将那刀架到了他的肩上。
曹极难以置信,表情略显惊惧,忙看了看周围那些没有动作的人,顿时明白了些什么,语气有些慌张:“白洺,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想造反吗?!”
白洺笑:“您说笑了,造反?我这人胆小得很,大帅可不要吓唬我。”
“把刀放下,你已经杀了左津,今日你若再杀我,陛下绝不会放过你。”
曹极说的很不错,他和左津都是皇帝亲自指来的人,未先告知皇帝就已经杀了一个,已经怪不给皇帝面子的了,他若是都杀了,皇帝心里会如何想,谁都说不准。
但白洺并不准备杀曹极。
白洺笑了一笑,“失礼了,大帅。”
……
十月初二,鄯州陷落,与此同时,朝中以何太傅为首的主战派终于拿下主动权,十一月十二日,许衡领河南十五万兵马赶到支援。
白洺打趣他,“羽林卫的左将军跑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
许衡如今深得陛下和太子重用,边关战局不好,按道理来的不应该是他,陛下怎么会舍得?
许衡并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十分直接道:“朝中无人了。”
“无人?”白洺没有想到这一番说辞,“我虽然只在京城留了一年,但我也知朝中应该还有能用的将领吧?”
许衡道:“两月前华州流民暴动,孙既将军被派往镇压,未归,前一月孔晗将军病逝,我出发来支援的半月前,赵企真将军摔断了一条腿,而且现在年纪也大了……”
白洺不知道该说什么,道:“京中还真是多灾多难……”
“陛下心中难安,让国师算了一卦。”
“如何?”
“我不知具体,但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不太好。”
天灾,人祸,现在都给集齐了,不用算都能知道大周正在渡劫。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此时的曹极已被架空,许衡也呆了些日子,不可能不会知道,但他什么也没有提起。
如今白洺掌权,又因鄯州陷落,现在花颜又回到了军营。
白洺倒还是想着把花颜送走,但现在又实在分身乏术,而且现在外边也不太安全,只能让她先暂时留在营中做着军医。
她消失了一段时间,有认识她的人问她去了哪里,她扯了个谎糊弄了过去。
又是一年除夕,这一年不像去年,好歹还能好好的过一过,喝喝酒,吃吃肉,热闹热闹。
但见鬼的突厥不让人安宁,竟在这一晚夜袭营寨。
没有来很多人,主打的就是一个骚扰,直到后半夜才平息下来,实在令人可憎。
许衡在黑灯瞎火中被流箭擦伤,花颜负责给他上药。
上好药,花颜抬头,就瞧见许衡正在看着自己。
许衡忽然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花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痦子。
她和许衡只有数面之缘,何况过去两年,她的相貌也有了些变化。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颜道:“没有,我没见过将军。”
许衡忽然抬起手,挡在了那颗痦子前。
正巧这时白洺来了,他看见许衡抬手,下意识以为是要摸她的脸,出声打断:“许将军,你的伤包好了吗?”
许衡看着那张遮住痦子的脸,若有所思,忽然白洺出声,他放下手,抬头看向白洺,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但依旧什么也没问,只是道:“已经好了。”
他又转头问花颜:“你叫什么名字?”
“小炎。”花颜道。
“哪个炎?”
“两个火的那个。”
许衡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起了身,问白洺:“将军怎么来了?”
“看看伤亡。”
“今夜还好,只有几人受了些轻伤。”许衡道,“我去吩咐加强巡逻,以防他们再来骚扰。”
“嗯。”白洺应声。
许衡走了,白洺走向花颜,花颜也迎了上去。
“困不困?”白洺问她。
花颜点头。
白洺低头看她,看不出什么表情,道:“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我送你回营帐。”
花颜没有拒绝。
在路上,白洺忽然问:“你和许衡刚才说了什么?”
花颜有些困,声音有些惫懒:“没说什么,他说他好像见过我,没想到我只与他见过几面,这么久了,他还对我有些印象。”
白洺“嗯”了一声,又转移话题,“是不是很困,我背你回去。”
乍然听到这句,花颜清醒了一下,白洺已经半蹲在她身前了。
秉着有亲密的机会不要错过的原则,花颜爬上了他的背。
花颜讨好道:“将军最好了。”
白洺脸上是纵容的笑:“眯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花颜趴在他的肩头,两条腿轻轻随着白洺走路的弧度荡啊荡。
温热的脸蛋压在肩上,背着身后人时,他莫名感觉很满足。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走着,彼此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