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六,朝平,郑如山决计夜袭突厥营寨,派白洺绕后方夜烧敌军粮草以转移他们的注意。
部署好一切,正像计划中的那样,白洺成功点燃敌军粮草,发送信号,却迟迟未等来郑如山发起进攻。
熊熊烈火带起浓郁的黑烟,张作文有些担心,道:“大帅那里不会出事了吧?”
白洺吩咐,“情况有变,你带一队人继续在这里守着,我回去看看。”
“好!”
白洺带了一队兵原地倒回,在半途碰上了传令兵。
“将军,不好了,大帅被埋伏,计划取消!”
郑如山在半道被设伏,在抗击过程中被身边的副将偷袭,陈祈然拼死将其带出,但不幸,郑如山最后还是牺牲了。
计划宣告破产,所有人只能回去。
张作文拍了拍陈祈然的肩,“你别自责。”
陈祈然偏头看他,睫毛有些颤,没有说话。
张作文无可奈何,走至白洺面前,抱拳郑重请求:“将军,我们已陷此囧地,还请将军能主持大局。”
他话音落下,又有几人也跟着张作文照做。
“我……”白洺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左津打断。
他义正言辞道:“无陛下指令,任何人不可越俎代庖。”
张作文当即就回怼:“如今这样的局势,随时都可能生出变故,军不可一日无帅,没有人比将军更合适了。”
若是一定要等朝堂的指令,这一来一回,都不知这其中还会有多少变故。
“张作文。”白洺喊住他,“若无朝廷指示,我无法胜任。”
张作文还想说些什么,但白洺示意他不要再说。
白洺若趁这个机会拿了权,若京中那人还在忌惮自己,那谋反这个罪名他担定了。
郑如山牺牲,如今人心惶惶,张作文着急推他上位不仅是想要让他拿权,也是想定军心,但他现在根本没有那个心去和皇帝对抗。
白洺看向左津,客气的笑了一笑,道:“如今该做的,是要查清军中是否还有其他人同突厥勾结。”
副将里面出了两个叛徒,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左津皮笑肉不笑道:“那是自然。”
郑如山牺牲,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能有几人能安寝?
白洺身上有着这些日子受的大大小小的伤,花颜给白洺换着药,说着闲话。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的相处都卡在一个界限,说亲密也亲密,却又没到那个点,那夜醉后的悸动,随着酒醒而消失。
比起喜欢和爱,花颜觉得白洺对她更多的,是逗弄和宠爱,他缺少的是一个可以陪着他,聊些没用东西的人,而花颜刚好填补了这个空缺。
花颜给狰狞的伤口上完药,裹着布条,白洺笑道:“你的手艺可越来越好了。”
“我来这都已经一年了,将军。”花颜道。
“在营中觉得苦不苦?”
花颜已经能顺嘴就说来,“能跟着将军,一点也不苦。”
“小颜儿。”白洺垂眸看着她专注的神情,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已经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在这里蹉跎。”
花颜停下手中的动作,愣愣的抬头看向他,神情有些委屈:“将军是又想赶我走吗?”
被花颜说中,白洺也只是笑着,“哪里是想赶你?”
花颜继续手中的动作,闷闷道:“反正将军就是这个意思。”
白洺点了点她的额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花颜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白洺笑了,“又蠢又笨。”
花颜振振有词,“那不正好,我这般又蠢又笨的人在将军身边,岂不是能显得将军更加的英勇机智?”
花颜当着白洺的舔狗,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要是以往,白洺就该笑起来,笑她的天真的话,但今日他慢慢敛起了笑容,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
“怎么了将军?还没包好。”花颜还想伸出手去,但被白洺锢住。
花颜不解的看着他。
他很认真的和她讲清楚:“大帅牺牲,现在变故太多,危患太多,你是一个女子,在这种地方总是不安全的。”
“我不怕,将军。”
他深深的看着她:“你若是为报我当初为你赎身,这些日子的陪伴也早算还清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花颜和他对视着,也认真的回应他,“我在这世上只剩下了将军,离开将军,又有哪里是我该待的地方?”
花颜软硬不吃,白洺无可奈何,“你真想后半辈子都砸在我身上吗?”
花颜还没来得及发出衷心的舔狗发言,白洺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若我日后娶妻,我的妻子不喜你,你走不走?”
白洺对着花颜那张傻脸实在舍不得说出什么狠话,只能另取其道。
花颜愣了一下,最后选择最不会出错的回答,讷讷回道:“若将军的妻子不喜我,我便离开……”
白洺有些无奈,他问:“你跟在我身边,和我的关系不清不楚,你可曾想过?”
花颜十岁就到了欲仙楼,那里人又怎么会教她男女有别。
花颜当然不曾想过,她跟在白洺身边,就只是为了攻略,攻略之外的,能不在意就不在意。
花颜一直都觉得白洺没在意过这些,不知道他今日竟会突然提起。
她哑了一瞬:“我……”
“怪我不知分寸,你现在也大了,懂我的意思吗?”
白洺这是铁了心要把她送走了。
但花颜不能走,这场战还要打四年,她若在这时候走了,她就再难接触到白洺了。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找来,怎么就只能待一年就走?那就真的亏大了。
她忽然记起没用的系统。
她记得系统还有一个调节身体各项指标的功能。
如果这个功能能解除她的生病状态,那同理,也能让她进入生病状态。
想要赖着不走,若没什么好的办法,那就装病试试看,白洺总不能在自己重病的时候还硬要把自己送走吧?
貌似可行。
花颜来了主意,面上郁闷着,顺从道:“那我听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