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去两月,一向与花颜没有什么交际的刘氏把她请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陈彦和刘氏是亲母子,可住的地方却隔了老远,花颜每每去一趟都要走上许久。
但她不常去,因为刘氏也没让她去请安,不过每一次去都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你虽只入府半年,但彦儿已近而立,同龄人早已儿女成群,他膝下却还没个一儿半女。”
刘氏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但她也不能凭空变出一个孩子来啊!
且不说她能不能生,愿不愿意生,陈彦他怎么也不肯到最后那一步,生怕伤着她,都快把自己憋成忍者神龟了。
她只能违心说,“儿媳会努力的。”
“彦儿不愿让你喝坐胎药,是心疼你的身子,但这药大夫也说了,对你没有危害。”刘氏话里有话,“既然你已经做了彦儿的妻子,就该为他的子嗣考虑。”
“儿媳知晓,一切听婆母安排。”
花颜无所谓,反正不过多喝一杯奶茶的事。
没想到刘氏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不要让彦儿知晓,不然他又要与我闹脾气。”
这把陈彦说得跟个孩子似的。
花颜心里嘀咕,嘴上还是老实道:“儿媳知晓。”
反正没所谓的事,顺着她老人家好了,这位老太太看着便是个不好惹的。
那药由秀秀给她煎给她送,都是挑陈彦不在的时候,一般是中午,因为陈彦午膳是不回来吃的。两个人神神秘秘跟特务接头似的。
这一碗碗药下去,她只觉得撑,搞得她近日吃的都不多。
陈彦见他一副没食欲的样子,想让大夫来瞧瞧。
花颜摆上,“不用,只是吃不太下,身子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结果当晚她就发起了高热。
陈彦只忽觉怀中人浑身滚烫,睡意全无,低声唤她的名字。
折腾了半宿,花颜都还未退热。
她哼哼唧唧,抱着陈彦的手,“夫君,难受。”
“乖,先起来喝药。”
花颜迷迷瞪瞪起来,当药被喂进嘴里那一下她清醒了一瞬,立马就要吐出来。
忘记点单了!
“不许吐。”陈彦勒令,“就几口,马上就喝完了。”
花颜要了个白开水味的,乖顺的继续喝,喝完接着睡。
她这病来势汹汹,两天过去都还未退热,整个人都烧迷糊了,有时嘴里念叨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系统,我不想这么快离开。”
“系统,我好难受,你有没有办法。”
“颜颜,来,喝药了。”
花颜睁眼看他,眼中蓄着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夫君,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忘记我?”
陈彦脸色都变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这身体也陪不了你多久,我死后,你还会娶别人吗?”花颜继续问她,泪水刚刚从眼眶流出就很快被烫干了。
陈彦摸着她发烫的脸,“不会再有别人,你也不要胡说八道,只是发热而已,会好的。”
陈彦也不过是在自我安慰,这发热也会死人的,概率还不低。
陈的脸色也很难看,两天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烫?
“算了,你要是不娶别人,下半辈子多孤单啊。”花颜伸手抚着陈彦的脸颊,语气有些凶巴巴,“但是你死后身边葬着的人只能是我。”
“好好吃药,其他的都别想,别自己吓自己。”
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说话的小莲,偷偷抹着眼泪,夫人好不容易等来所爱之人也爱上她了,可怎么这么快就轮到说遗言了呢?
还有也在旁伺候的秀秀,听了脸色有些苍白。
会不会是喝的那坐胎药的问题?
她父亲就是因为吃了药性相冲的药,本来只是一个小小风寒,结果人直接没了。
尽管大夫都曾说了没问题,但她就是有些怀疑,她并不能说服自己完完全全地相信。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立马抽枝发芽开始疯长。
是了,夫人开始喝那药后就食欲大减,没什么精神。
秀秀想到这,额上开始冒冷汗。
这不是变相杀人吗?
她想到刘氏,知道这是真的可能会发生的,毕竟……
“啪”一声,花颜已经喝完了药,陈彦放下碗,给花颜盖好被子,看她闭眼休息,没再说胡话了,让小莲再去请一次大夫,自己打算去书房翻翻医术。
总有让发热退下来的办法。
陈彦踏进书房,秀秀在后面跟着进去了。
陈彦在找书,秀秀鼓起勇气出声,“大人!”
陈彦扭头向后看去。
只是看了一眼,秀秀立马跪了下来,“大人,奴婢有要事禀告。”
“什么事?”陈彦的语气有些冷。
秀秀是刘氏派来监视他们二人的,这里有什么事那边立马就会知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膈应人,但花颜心大,只说秀秀伺候地尽心,他也没说什么了。
秀秀磕下一个头,有些惶恐,“老夫人让我每日给夫人送药,这次夫人发热不退……”
“什么药?”陈彦根本不听她说完。
秀秀咬咬牙,“是坐胎药。”
“你明知道……你怎么还敢?!”陈彦拿着的那本书几乎是要给他掐断。
“奴婢未想到,夫人毕竟是大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奴婢以为……”
“你以为什么?她有什么手段你比我更清楚,你这是在帮她杀人!”陈彦一双眼睛似要喷火,“当年冯氏血淋淋地倒在你面前你也不是没看到,你为何还敢与她狼狈为奸!”
“奴婢知错……”
陈彦不再管她,从她身侧夺门而出。
陈彦又回到房里,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花颜,眼里满是怒意。
“大人,这是怎么了?”小莲不明所以。
陈彦呼出一口气“大夫何时来?”
“已经去请了。”
陈彦不等大夫来,直接先去了刘氏院子里。
他开口便道:“母亲,我与你说过,她经不起折腾。”
“所以呢?”陈彦能跑到这找她兴师问罪,想来已经知道那安胎药的事了,但她也不怵,不紧不慢道,“你觉得我会害她?”
刘氏嗤笑一声,“你认清一点,花氏得的是风寒,于我有什么干系?”
“母亲,算儿子求你,不要再折腾她,也不要再折腾我了。”
刘氏听着陈彦那哀求的语气,冷笑,“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冯氏那事!她运气不好,于我有什么关系?”
刘氏气也不喘,“她不过一小小妾室,却多次挑衅于我,你父亲偏宠那个女人,你以为等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出生,这诺大的家产会落到谁的手里?”
“所以你就一尸两命吗?”陈彦眉目凌冽,“也不止是她冯氏母子,后院里那些还未出世的孩子,都被你一碗碗的‘安胎药’送去见了阎王,你真的以为你做的事谁都不知道吗?”
母子之间的遮羞布被扯下,刘氏脸都绿了。
陈彦质问,“所以这次轮到谁了,我的妻子吗!”
“放肆!”刘氏大怒,“我是你的母亲!”
陈彦手上青筋暴起,“若你再做些什么,休怪我不顾母子之情。”
“且不说我未做什么,你竟敢为了那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刘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不知道是谁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吗?”
“还请母亲自重。”陈彦冷漠离去。
刘氏一手将桌上的茶杯摔下,“反了,都反了!”
“老夫人息怒。”身旁的嬷嬷赶紧劝慰,“这次给夫人送坐胎药,确实未问过大人,大人生气也是难免的。”
刘氏眼中带着锐利的光,“他对我不仁,也休怪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