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看她可怜,陈彦也没说什么,让她窝着。
今夜值夜的是花颜的随嫁丫鬟小莲,她很快送来了水。
陈彦坐在床边,给她倒了水,还十分贴心地吹着。
他们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对感情不错的夫妻。
陈彦将杯子递给她,碰到她发凉的指尖,又吩咐小莲道:“装个汤婆来吧。”
现在才十月,不要太荒谬了。
小莲有些犹豫,瞧见了花颜的神色,没多大抗拒,下去翻汤婆子出来。
小莲正给汤婆子灌好水,外头有下人通报,“大人,夫人,大夫请来了。”
来得真快。
陈彦从小莲手里接过汤婆子,又让花颜拿着,他起身后扯下床幔,让人领着大夫进来。
老大夫刚从被窝被拉出来,边摸着脉象边顺着乱糟糟的胡子。
好一会老大夫才收回了帕子和脉诊。
“如何?”陈彦问。
老大夫摸着胡子,“嗯……夫人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陈彦看向一旁的小莲,小莲立马细细道来花颜一日三餐都吃了些什么,说完膳食又说完汤药后突然想起,“对了,夫人今日还吃了块大人带回来的玫瑰酥饼。”
真相了。
老大夫道:“这酥饼火气大,以夫人的身体,还是不宜食用的好。”
花颜无语,她难以置信,不过是吃块饼……
……
下人送走老大夫,小莲也下去煎药,等药煎好到了陈彦手上,花颜却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陈彦附身唤她,“醒醒,喝了药再睡……”
花颜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陈彦把她强硬扶起,让她背靠着自己,端过药碗后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花颜闻着那味就想躲,死活不肯张嘴。
“喝了就不难受了,张嘴。”
“我不想喝。”
调羹直往她嘴里捅,花颜火都来了,“我都说我不……”
她边说着还边将拿着药勺的手推开。
这时花颜猛的清醒了,看了眼陈彦,从他怀里起来,端过了那碗汤药,一口闷了下去,连陈彦正举着的那一勺药,也凑上前喝了。
吓死了,差点不识好歹。
嘴里直发苦,一阵反胃,不等小莲把甜枣喂她嘴里,花颜扶着床沿就要吐,小莲眼疾手快地将痰盂拉过来,手上的甜枣也不小心掉进去了,花颜直接吐了个天昏地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才好。
陈彦一直扶着她,生怕她直接掉下去。
女子的身子瘦弱无骨,陈彦双手扶着,心里总是突突地,总觉得现在手中的生命十分脆弱,轻轻一捏就碎了。
陈彦顺着她的背,好一会儿花颜才止住呕吐感,小莲给她奉上已经放凉了的水。
花颜漱了好几遍口后,才像活过来似的。
她恨……
花颜直起酸痛的背,放下一直紧紧抱着的碗,柔柔弱弱道,“我好些了。”
陈彦坐在床边,拿过本是要给花颜擦药汁的帕子擦了擦她额角的汗,目光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药都吐了个干净,等于白喝,小莲想再煎一次,但花颜让她不要再折腾了。
花颜看向陈彦,“已经很晚了,夫君歇吧。”
陈彦一直看着她,忽然道:“今日是我考虑不周,下次若是不能吃,直接说便好。”
花颜自己也不知道吃块饼也会这样,也不反驳,反而是有些委屈地低下头,“我知晓了。”
陈彦却未察觉有异,放下了帕子。
一旁伺候的小莲忙为花颜辩解,“大人,夫人从前在府中也没吃过这个,自是不知道的。”
陈彦撇过头看向小莲,小莲继续道,“夫人未出阁时,入口的东西都得问过大夫才知能不能吃,如今大人府上也没有这个规矩,夫人自然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莲!”花颜轻呵她。
花颜心里乐开花,会说就多说些。
有些东西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就是矫情,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就不一定了。
正乐呵着花颜又突然想到,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麻烦了?
忙戳开好感度。
呼——虚惊一场。
陈彦道:“以后便按你们以前的规矩来,你已是陈家的女主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怕折腾人,也不会有人敢置喙。”
“多谢夫君。”花颜依旧神情奄奄。
小莲拿着痰盂离开,陈彦吹灭了蜡烛,躺床里面去了。
花颜睡得昏昏沉沉,可陈彦却睡不着了。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陈彦偏头看着花颜的侧颜。
美丽到触目惊心的侧脸却让他脑子里只围绕了一个词——安详。
陈彦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上了花颜的脸颊,手心所及之处是一片滚烫。
陈彦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个妻子比他想象中的还更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