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涩的勾了勾唇。
确实很贪心……
如果当初在奚照江上,他能够将苏荛拒之门外,那是不是便能让她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当时,她为什么要那么执着的留下来呢?
是不是说明:
其实他在她的心中,也是有那么一许特别的?
在嘴巴被消融的最后一刻。
“荛荛,忘了我……”
话音刚落。
他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原来嘴巴已经被契约者拿走了。
它啧啧了两声:
【还真是口是心非,如果不是拿走了你的心脏,我或许真的要相信了你的话】
它伸手将那颗赤红的心脏亮到了卫琛的眼前,恶心的笑道:
【瞧,它可是在叫嚣着让她全部记下呢】
卫琛说不出话来,目光却死死的盯在苏荛的身上。
最后,缓缓的滴落了一颗不知氤氲了多久的泪水。
【好了,也该结束了】
契约者彷佛极其厌恶似的将卫琛彻底的吞噬了。
……
在卫琛消失后。
周遭的白光如瀑布般直直的落下。
在白光之外的不远处,正站着两个焦急寻觅的身影。
“小姐!”姬离在看到苏荛失魂落魄的样子后,急急的喊道。
燕云舟更是快步的将她揽在了怀中。
天知道,他刚才看到卫琛和苏荛齐齐消失在自己面前时,究竟有多么的着急。
但偏偏又无可奈何。
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卫琛,了结了这该死的幻境。
但是她随卫琛一并消失,他不知道卫琛究竟想干什么。
连带着动作都变得束手束脚了。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滋味。
直到看到苏荛后,他那欲裂的心才得到了稍稍的缓解。
姬离想要上前查看苏荛的情况,但是几次都被燕云舟的目光呵退了。
似乎在责怪他刚才看管不力的事实。
姬离抿了抿嘴唇,最后放下了那双挣扎的双手。
突然,一阵失重般的眩晕席卷了三人的脑顶。
苏荛的情绪最为低落,她受到的影响也最为严重。
她难受的闷哼了一声,闭起眼睛下意识的往燕云舟的怀里蜷了蜷。
不过好在燕云舟的力度一直都是轻柔的,不会让她产生任何被挟制住的感觉。
大概是这几个月来经历的事情,无论是内心还是身体在失重中的疲惫感尤为明显。
她就这样在燕云舟的怀里昏昏欲睡。
……
另一边。
将幻境内的变幻从开始看到结束的凨,撑着下巴的手臂都有些酸了。
他撇了撇嘴,甩了甩酸疼的手。
下一秒。
一直位于他身后的白梓一丝不苟的揉搓起他的手臂,但许是这样的事情几乎从未发生过,白梓的动作多少有些生涩。
凨的注意力一直在幻境内,也就没有在意白梓的小动作。
直到他恹恹的抽回手,白梓才默不作声的退回了身后。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我给了他,没想到最后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凨百无聊赖的看着卫琛那堪称自戕的行为。
其实他对于卫琛的献祭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过凡事皆有代价。
既然卫琛提了要求,他自然也有收回些报酬。
“或许这便是情爱的力量?”白梓忽然干巴巴的说道。
没想到这句话,引来了凨的大笑。
他就像听到了极为稀罕的事情,笑的合不拢嘴。
白梓对于凨的嘲讽仿佛充耳未闻,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很多次,凨总忍不住想要叫他面瘫脸。毕竟无论发生什么稀奇的事情,白梓总会绷着一张脸,在自己目光的威慑下,说出一些很符合客观事实的猜测。
当然了,像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真是稀奇,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许是凨笑的累了,他状似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白梓,不咸不淡道。
“属下贸然推测,还请王责罚。”白梓公事公办似的半跪下来。
凨的注意力这才从幻境当中的生离死别中抽离。
他的目光落到了白梓的身上,并没有明确表示让他起来,还是继续跪着:“说说吧,你是基于什么推测出来的,若是回答的巧妙,孤重重有赏,但是若是不甚孤的心意……”
说到惩罚的时候。
凨啧啧嘴止住了声音。
那亮金色耀眼的发丝,每一根都闪耀着别样的光彩。
“回答的不好便留下来收拾这烂摊子吧。”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就像全然不知道这份责罚的苛刻一样。
白梓对于凨那飘忽不定的性格并没有多少的不适。
大概因为凨与风极其相似,所以凨的变化就像那捉摸不透、不知缘起的风一样。
让人无法预测出他的走向和喜好。
白梓微微垂下了眼眸,细长的睫羽映出了淡淡的光影。
“属下只是按照凡人的心态来揣摩他的想法。”白梓一板一眼道,“他那痛苦又甜蜜的神情,如果不能用情爱来解释的话,那又是什么呢?”
没想到,白梓最后居然又将问题给抛了回去。
这下子可难倒了凨。
不过好在凨知道白梓的秉性,他是真的在真诚的发问。
如果换了旁人敢这样和凨说话,只怕下一秒就会被赏赐身首异处了。
或许,以后也该像吞噬掉卫琛一样,试着吞噬掉其他忤逆者呢?
但很快凨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修仙者吃起来有些滋味,不过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修仙者的修为和境界,如果只是刚出新手村的新人,那么吃起来只会极其的无味。
而忤逆者通常都是魔修。
许是在修炼上和那些出身正派的修仙者有着很大的区别。
修仙者为阳,那么魔修则为阴。
光是想想那帮玩应儿身上常年沾染的污秽气息,他便感到一阵恶心。
白梓不知道这一瞬的功夫里,又让凨想到了什么。
只见凨忽然面露嫌弃的呸了呸。
他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一步步挪动到了凨的身边。从一旁拿起了一杯盛满绯色液体的酒盏递了过去。
凨不假思索的一饮而下。
那些还带有微薄温度的血浆,在某种程度上刚好抚慰了他那不断翻腾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