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一个大胆的想法爬上了她的心头。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婆,你和我说实话,这苏娘糕是不是就是从前的云片糕。”
“是也不是……这个糕的做法还是姬离教给我的,他说蒸的时间不宜过长,可以适当保存住糖心处的水分,吃起来也会更加的软糯。”王婆如实的说起了这道糕点的由来。
她又指了指那道鲜艳的胭脂红:“姑娘可吃出了莺桃的香气?”
苏荛恍然大悟的说道:“莫非这是用莺桃汁做的。”
王婆差点当场冒出了星星眼,她激动的一拍手掌:“你们二人果然心意相通,这么快就猜出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她听后尴尬的想用脚趾抓地,想不通这和心意相通有什么关系。
王婆你的套词能力,如果让语文老师知道了,可是要被罚抄三遍课文的!
“就连我这做了十几年糕点的人,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做法。要不是知道他要参加琼楼盛会,我都想让他来采春斋了……”王婆忍不住喃喃道。
面对她挖墙脚的行为,苏荛的心中没有生出任何的不快。
反倒还有一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自豪感。
她竟然还幻想起了,他穿着围裙忙碌在吊锅旁的样子。
氤氲的热气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正巧这时腮边的一颗香珠顺着滚动的喉结,一路滑进了微敞的胸口处。
光是想想就觉得赏心悦目啊!
等她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有跑歪的迹象,赶紧用手扇了扇试图降温。
但是怎么感觉更热了!
“所以苏娘糕的名字不会也是他想出来的吧?”她趁机强行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正是!是不是很好听!”王婆说到激动时,连嗓音都陡然间增大了几分。
她一下涨红了脸。
莫名有些羞耻是怎么回事?
她又不好意思让王婆小点声,只能硬着头皮敷衍道:“甚好,甚好……”
姬离不愧是她一手养成的,就连起名废这一点都能隔空的随了她。
王婆又要念叨起姬离的好。
眼见日头向西落了几分,再不把正事办了,只怕自己回到府上,连一口热乎的晚饭都吃不上了。
她适时的出声打断道:“你可听说过桂花糖蒸夹饼?”
王婆显然对糕点的执着高过于对人的执着,这下子也从姬离的话茬中脱离了出来。
她蹙眉想了片刻沉声道:“我都许久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荛再次搬出了那套万能的说辞:“我听一个朋友说的。”
王婆唔了一声陷入了沉思:“那是江女子从前最喜欢的……”
“江女子?”她跟随着重复的念道。
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称谓。
“原先奚照江上有许多泊着的画舫,上面养活着一些以歌舞为生的伶人。因为靠着奚照江的缘故,她们皆以江女子自称。为了保持姣好身段她们常常选一些不易发胖的食物,其中当属桂花糖蒸夹饼最为出名。”
说着王婆太特意比划一下,差不多半个手掌的大小:“小小的一块可以当做她们一天的吃食。”
“就这么点?”她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分量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呢。
王婆看出了她的疑惑,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画舫上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她们往往连吃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贵人们喜欢通宵达旦的听曲,为了混个生计,哪怕是咬着牙也要唱下去。”
苏荛没有想到一块普通的夹饼,居然牵扯出了这么一段过往。
看来卫琛此番提到只怕不是偶然,或许和他的娘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忍不住打探道:“那为何后来没人做夹饼了?”
“不是没人做了,只是做了也不会再有人吃了……”王婆忽然神情悲怆,就连声音也变得呜咽起来。
她刚想继续追问下去。
王婆已经摇头说道:“罢了,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了,你那个朋友只怕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她的心不禁一动,看来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
如果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她那个万事通的二师兄了。
再不济的话,问问燕云舟也行……
反正总有一个兜底的,想通之后她就不慌了
“可否教我桂花糖蒸夹饼的做法?”她话题一转不再纠结下去。
王婆收起了方才的落寞,弯了弯眉眼说道:“姑娘今日算是问对人了,想当初整个都城内的夹饼,只有我们采春斋卖的最好。”
苏荛也就顺理成章的和她学了起来。
等她掀开了模具时,烘熟的饼皮已经开始飘散出淡淡的米香。
过了片刻。
饼皮彻底晾凉后她取出了一张摊在案板上,将备好的桂花糖浆抹在了饼皮上。
也不知道卫琛喜欢吃甜一点的还是正常的?
正当她考虑着要不要再加一勺馅料的时候。
王婆看出了她的犹豫:“姑娘莫要担心,这种夹饼无论加什么馅料都是极好吃的,不妨多做几种口味,至于你的朋友究竟喜欢什么,只管让他挑就是了。”
“再者,我若是姑娘的朋友,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喜欢的。”王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经王婆刚才的提点后,她忽然莫名虚心起来。
想到姬离从前在这里为她做苏娘糕的样子,而她现在却在为另外一个男人做糕。
真是世事无常。
“修罗场啊,我喜欢!”系统兴奋的说道。
她被吓了一跳:“什么修罗场!你可不要咒我啊。”
“那我预约一波总可以吧?”系统不死心的说道。
“呸呸呸。”她一想到之前姬离和燕云舟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就头大。
现在再加上一个卫琛,那她真的是怕自己活得太久了。
“宿主怕什么,现在他俩相当于明牌了,拿捏两个对自己有好感度的可攻略人物,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系统揶揄道。
“也就是说,无论我怎么作死他俩都不会穿死我了是吗?”她一时又看到了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