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并没有在意,当作没有看到。
沈婉仪则是继续跟南溪介绍相关的知识。
墓室里面的纸质书画,有虫蛀,有风化,极少有能完整保存下来的。而帛画,却能完整保存下来。
根据墓室里面的铭文记载,墓室里藏的那六幅,都是帛画,而帛画不同纸质品,虽然极有可能保存完整,就是存在氧化变色的问题。
墓室里面的帛画长久处于一个恒温,缺氧的环境下,打开墓室的时候,环境发生变化,帛画一经打开,跟空气接触,就会迅速氧化褪色。
这氧化的过程很快,几乎就是在眨眼的一瞬间,或者更短的时间里,根本来不及用相机去拍,需要在展开的时候,肉眼去看原貌并且迅速记下来。
而这六幅帛画,据墓中铭文记载,都是出自“画圣”吴道元之手。据墓中铭文记载,墓主极其喜爱山水画,所以,这墓室里面的书画极有可能是吴道元的山水画。
听到这里,南溪的心情极其激动。
吴道元留下的真迹少之又少。虽然被称为山水画的鼻祖,可并没有山水画留存于世。她没想到,这墓室里出土的居然有可能是吴道元的山水画!
各项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工作人员就推挪机关,随着石门打开,这个藏匿在暗格里面的墓室也呈现眼前。
这是一个类似于格子的墓室,空间是全密闭的,最中央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大箱子。
大概是北城气候比较干燥,这个墓穴防光防潮也做得极好,箱子大体保存完好,就是面上有些许腐朽的痕迹。
工作人员将箱子打开。一整个箱子都是满的。
箱子的最上面,就是记载的那六幅帛画,摆放得整整齐齐。
工作人员将六幅帛画原封不动地依次摆放在六个早就准备好的托盘上。
送到南溪跟前来的有两幅,扑鼻而来的,就是布帛封存久了发霉腐朽的味道混合着土腥气。
南溪让人打开第一幅帛画。
果然是一幅山水画,篇幅不大,青山绿水,栩栩如生跃于画面。就是也如同沈婉仪所说的那样,几乎是打开的那一瞬间,帛画上的色彩像是变魔术一样迅速消退,成了晦暗不明,灰扑扑的颜色。
昙花一现。
南溪身边负责拍照的工作人员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快门按下来之后,照片上的画画面颜色已经大体看不清,只有画面内容大致清楚。
而南溪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将所有细节都用脑子记了下来。
她的记忆力天生就极好,看书的时候,基本能一目十行,而且完完整整一次过,倒背如流。临摹的时候,基本上把原画看上一眼,就能记清楚画中的所有细节。
随后南溪很快就让人打开第二幅,第二幅也跟第一幅一样,是山水画,不过氧化变色的时间比第一幅要慢,在打开帛画的同一时间,身边的专业人员已经迅速用照相机将帛画记录下来。
南侧室已经摆放了三张简易的画案。为了防止时间过长将画中细节遗忘,需要马上将帛画临摹下来。
南溪将带来的工具在画案上一一摆放整齐,就开始临摹。
矿物颜料之类的必需品,已经有专人给处理放好,南溪只需要将脑海中记住的画下来。
旁边的专业人员想要将拍到的照片给南溪作为辅助,可看到南溪已经入定开始作画,不敢出声打扰,拿起相机又去了别的地方。
因为两幅帛画篇幅都不大,赶在中午吃午饭之前,南溪就已经将临摹的作品完成。
知道南溪已经将作品完成的消息,几乎是全部人都震撼了。
周老,徐老两人听到南溪将临摹的两幅作品完成,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两人的临摹水准,可以说是在国内也算得上是天花板级别的。而他们两人,都是只打开其中一幅帛画,而那一幅帛画,周老完成了一半,而徐老,只完成了个四分之一。
徐老为人比较沉稳内敛,只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南溪,没说话。
而周老就是个什么话都憋不住的性子,根本就没有去看画,就已经直接问南溪,“两幅帛画,你只用了那么短的时间,你是胡乱画的吧?”
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却是笃定无比。他根本就不相信南溪的水准能超越他跟徐老两人。
南溪还没回答,负责给南溪的两幅帛画拍照的工作人员拿着相机匆匆忙忙赶过来,对南溪说,“南小姐,那两幅帛画的照片需要发给你作为辅助参考么?”
他正准备去吃饭,却听说南溪将两幅帛画已经临摹完成这个消息,这才急急忙忙饭都顾不上去吃地跑过来。
与此同时,听到工作人员的话,周老就更加笃定,南溪是胡乱画的了。
没有照片作为辅助,就只靠脑海里的记忆,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帛画临摹完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胡乱画的。
面对周老的质疑,南溪倒是很坦荡,“刚好,要是周老不相信的话,可以让工作人员给照片,拿着照片来一一比对,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胡乱画的了。”
周老看到南溪脸上的坦然,心底有点嘀咕,但还是不相信南溪有这样的能力,觉得正常人都做不到,“比对就比对,谁怕谁。”
冷哼了一声,还很傲娇抬着头从工作人员手上接过相机,还特地从口袋里将自己从来不离身的放大镜给拿出来,下决心一定要证明南溪就是胡乱画的。
南侧墓室一时间围满了人,都是来凑热闹的。
在众人包围下,周老拿着放大镜,皱着眉头将相机里面的画仔仔细细看了整整十分钟,然后仔仔细细看南溪临摹的帛画,又看了十分钟,眉头皱得更深了。
旁边的众人都等着周老发话,气氛几乎凝滞了下来。
而周老,眼上架着老花镜,手里拿着放大镜严肃着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照相机里面的画以及帛画比对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放大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