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哪一年了,那时的大恒先生,还不叫先生……
吊扇吱嘎地响着,配合着不知春秋的热热儿,歇斯底里的嘲弄着一排铁房内“坐板儿”的秃子。众人汗流浃背笔杆朝直的排坐在水泥炕上,齐声朗诵《铁房守则》,以此发泄这失去自由的怨怒和悔恨……“喊到答是,谢不离口!凡事喊执事,万事打报告……”
李四没跟着朗诵,他心事不宁的蹲挪着小碎步,靠近了炕头眯眼休憩的大恒,“恒哥,都说您看相准,牢您看看,我啥时候能出去啊?看准了,我给您送烧鸡来,谢谢您嘞!”
大恒挑了挑眉,不耐烦的扫了一眼这厮,圆胖个大光头(这里的统一发型,但他是略微谢顶),印堂带剑,虚斜分散,透着微微的黄亮。大恒舒展下胳膊,打着哈欠“个儿把月吧!”此言一出,众秃驴停止了朗诵,哄堂大笑,“大哥,您这次可要墩地儿(方言,不准、不灵的意思。)。您没来这号几天,不知实情儿,这小子,犯的可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他要能出去,草驴都有蛋了!哈哈!”
众人你一嘴我一句的讥讽着,李四可不干了,圆睁着红眼,嘶哑声喊道:“我他妈就没杀人!”随即又呜咽起来,泪如雨下,这就引出了李四心存邪念,肇事抛尸的肮脏往事……
那是12年的春天,三十出头的李四儿,腻歪了啃老和父母的唠叨,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选拔,荣聘燕城一家大型网络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父母都是京都的高级教师退休,年轻时正赶上祖国百废待兴,上山下乡,孩子要的迟,四十才怀上李四儿这么一个带把儿的。丫打小就金贵,却没能继承父母的优秀基因,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反正谁提学习谁是仇人!成年之后也无所事事,整天宅在家里,抱着个电脑合装备打游戏……
父母听儿子说找了个工作,还是大型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七十来岁的老两口,激动的拥抱在一起,“说啥来着?咱家宝贝儿是不叫则已,叫则惊人!”心里的骄傲和喜悦之情无以言表!高兴之余,就合计着给孩子配辆卧车充充门面,当然,也是为了出来进去的方便!
“主任”天天儿小车开着,辛勤的晚五朝六。每天日程排的满满当当,黑介儿五六点钟打扫卫生,收拾完毕就坐前台计时,十点开始,拎瓶小啤酒儿陪“包宿的”刷夜DOTA,早晨六点准时下班。工作轻省都是次要,关键是能做一份自己热爱的事业,学以致用!
可人儿疼的老板还挺大方,小啤酒、方便面管够,鸡爪子、火腿肠的也随便造!每月三千八的工资净落,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去?那是相当惬意!(丫压根儿就没挣过钱)
早些年,爹妈在京都市路亭区,花大价钱给李四置办了一套二手婚房,和燕城这俩地界儿过去都归冀州城潞河郡管辖,离得很近,就隔着一条沽水河。
顺便说一句,那个年代,路亭区还不是京都市的副中心,国办和市办区划也没分开,但是已经基本定调,房价略有昂起之势,均价在四万以上吧。
就这样路亭~燕城的跑了小半年,还让李四儿跑出了荷尔蒙,母亲去换洗床单,一看儿子长大了,呵呵的紧忙托亲戚张罗。张姨、李婶儿的撒出去一马车,可一个都没谈成!这也怪李四,他的面孔,怎么形容呢?时间太久先生也记不大清,大概是一米七二左右,二百多斤,眯缝眼儿,覆船口,稍稍的谢顶!现在有句时髦话好像叫什么“见面杀”,唉,反正没有一个姑娘能将就将就的……
不管长啥造型,那都是父母亲生的心尖儿肉,二老挥拳给李四打气:“奥利给宝贝!就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儿!”
光棍儿李四,究竟何时开张?不,应该是何时开花?您听我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