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人生轨迹,悲伤,快乐,得意,落魄,还有如水的平凡。
2019年的清晨,送走连夜的春雨,北方的这个小镇还有些微微的冷。大恒抱着杯龙井,闭目养神……没听见敲门声,突兀的进来一人,虫鸣般唯诺着说:“是大恒先生吧,我是老张,李二让我来的,请您给看看。”
大恒放下茶杯,挑了眼来人,醉眼狼眉,瘦瘪嘬腮,申字面,满脸的青灰之气,只鼻尖一点光亮,勉强的挺直腰杆,还是显得有些佝偻。
“直说合适么?”先生呷了口茶,盯着来人询问,“您但说无妨,找您就是想听真话!”老张点头应承。
先生正了正神,缓缓说道:婚姻离散,大病缠身,家风不良,祖业破败,心术不正必受牢狱之苦。这几样,你逃过了哪个?老张听罢,好似泄气的皮球长叹口气,浮倚着圈椅靠背,娓娓声来打开了话匣……
是这样,老张年幼时,父亲还在生产队里管点事儿,赶大车,养牲口,方圆左右小有名气。日子本也经营的凑合(那时候有啥啊?都那样!),可偏偏贪酒好色!天天喝酒天天醉,喝醉了就干两件事:打媳妇、摔孩子。农闲的时候,还净往妇女堆里跑,不管大姑娘、小媳妇,他从不挑食。
老张和妹妹刚懂点事,母亲忍受不住,改嫁了邻村的瘸子,妈妈这一走,老张的家也就垮了。
哥俩的童年充斥着背叛、暴力和父亲酒醒后的愧疚,唉,畸形的父爱,陪伴着孩子一天天长大。
时光荏苒,不幸的日子随着哥俩的成年而远去。兄妹各自成家,老张会门电工手艺,妻子贤惠,并得一女聪明伶俐,小日子过的红火!
如此继续,简直就是贫寒子弟,坚韧努力,换来幸福生活的楷模!可父亲的言传身教,他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么?嗐,沾染恶习,进了铁房,可能也是必然,家庭的影响对于孩子,是一辈子的。
铁房日子长啥样?吃喝拉撒,坐板、睡觉,还配了两节体育课:编苇席、锄大地……
春风,吹绿了大墙外的杨柳(看啥呀),就怕冬雪它遮住眼睛(看不见了),秋是最美的,农场的苇子地里数星星(没黑没白的干)。天天年年如此往复,树上掉了几片叶子都是话题,真他孬孬的不该来此一游……
命运公平,关上门,又打开窗。乏味的铁房改造,逼着他学了门修理电器,老天还赠予他一副会唱歌的好嗓子。领导喜欢,选去广播室立功减刑。
广播室轻省,可比那编苇席强多了!可咱不说了么,那个年代,那个家庭环境下,他能有个好体格?呵呵,瘦小枯干的,在里面净挨揍,没少受气。
漫长的牢刑,老张患上严重的肝肾病,躺在水泥床上,星星都数不见了!不能死这儿呀,铁房叔叔打了申请,提前释放!
兴是环境的改善,也许是媳妇儿照顾的周到,卧床养病小一年,老张有些起色,慢慢儿的,能下地了。可紧跟着的现实,残酷的摆在眼前。
得找个工作养家糊口阿,爷俩儿的糖豆,媳妇儿的雪花膏,闺女儿的书本儿,人吃马喂的,哪个不要钱!前期治病费用也是亲戚借的,不能总不还呐!
老张信心满满的找工作,自己电工出身,电器修理也在行,可他没琢磨明白,谁能要个大病缠身的劳改犯呢!
整天游手好闲的晃荡,闲着没事就去耍两把,没多久,媳妇便扛不住走了,女儿归他。可苦了这孩子,本来条件就难,妈跑啦,爷爷,爸爸还不着调……
有一年吧,亲戚朋友钱借遍,妹妹家也不再支持,几十万养活这对活宝,不是个头啊!
要说老张和他爹身体都不好,您就守着孩子慢慢熬呗,燕城这地界儿捡个破烂儿都能养家,这俩活宝,祖传的手艺好色懒做,能老实!嘿!不消停!这日子口,爷俩儿是一天也没停止对女人的思念,人病心不病!各自盘算着~再续房新媳妇儿。
可除了大病,啥也没有呀!这就打起了祖宅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