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卢氏开出的条件足够优厚，你做生意也无非是为了赚钱，没必要和卢氏过不去。”
经理专用办公室内，卢佩珊面色和善，语气非常真诚，和之前面对丁太太的时候判若两人。
以卢氏的体量和卢佩珊的身家，拿出这种态度，算得上难能可贵。
港岛是个阶级城市，不管用人权还是其他什么华丽语言伪装，都掩盖不了这个本质。
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对小人物呼来喝去，鬼佬对华人颐指气使，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
人们也已经从不满变得麻木、习惯，并认为非常正常。
以双方当下的财富和地位差异看，卢佩珊这么说话，就是礼贤下士。换做龅牙聪或是暴龙，肯定会感激的五体投地。
再说卢佩珊这种财貌双全的绝色佳丽温言细语（这里没错字），又有几个男人顶得住？
陈继祖微微一笑，语气同样友善：
“我想有误会的是卢小姐。生意是建立在公平自愿的基础上，自愿么，当然是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绝，不需要任何理由。做生意求财不是求气，我再怎么笨也不会和钞票过不去，更不敢和卢氏这种巨无霸作对。”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既然在商言商，那么陈先生更没理由拒绝我的条件。坦白说，八十万这个数字已经很公平了，以贵公司的性质以及人员构成，就算有这些车牌，你们短时间内也很难赚到十万块。所有的投资都有失败的可能，如果车牌像股票一样下跌，你的投资可能血本无归。与其冒风险去搏一个未知，拿着八十万离场不是更好？我接下来会对港岛的计程车牌照进行有针对性的收购。你也知道的，卢氏这种大集团，不适合亲自出面经营这些小生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合作。我提供资金，运捷负责出面。从收益看，比你自己出面经营更合算。”
“卢小姐说的我完全同意。你们是大鲨鱼，我们是小鱼小虾。我们吃几块车牌无所谓，卢氏收购车牌的消息放出来，其他大鲨鱼也会入场，到时候都不舒服。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给人打工。至于你说的风险，我想我还承担得起。”
“看得出来，陈先生你很喜欢冒险。”
“我一直相信，风险和机遇并存。”
卢佩珊微微一笑：“不知道陈先生是否听过一句话，富贵在天。如果运气差，冒险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卢小姐真会开玩笑。我只听过三分归运气，七分靠打拼。”
“童小姐也是这么想么？通常而言，成熟的女性，都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冒险，尤其两个人年龄差距很大的话，一般都会担心自己的小男朋友不懂事闯祸。”
卢佩珊特意在“小”字上加重了读音。
陈继祖仿佛没听出她的讥讽：“卢小姐可以和她谈一下，如果她被你说服，我也无话可说。”
“这么说贵公司是童小姐当家？”
“没分别。我们两个都可以代表对方，我授权给她经营，当然尊重她的意愿了。”
“不知道陈先生是否方便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些计程车牌照？宁可放弃到手的利润，也要拿在手里不放。”
“我重视这些牌照的原因和卢小姐一样，我们都对港岛的发展有信心。如果有机会，我还会收购更多的牌照。我的的士公司有很多员工，他们需要工作。我是老板，当然要解决他们的工作问题。”
“运捷是大公司么？我了解的信息似乎不是这样。”
“它是一家正处在上升期的公司，每天都会有新人入职，每天都会扩展新的业务，卢小姐的资料可能不够及时。”
“陈先生认为自己在财力方面，可以和卢氏一较高下？”
“我没这个意思，不过我相信，港岛的有识之士很多。只要项目有前途，肯定有人愿意出资。必要的时候，可以在报纸上，就港岛计程车牌照问题进行探讨，到时候其他鲨鱼入场，那一定很有意思。”
“一群鲨鱼进来，小鱼小虾会被吃光。”
“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天下大乱不是很有趣？”
“这么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
“感谢卢小姐的咖啡，味道确实很好。”
说话间陈继祖起身，卢佩珊端坐未动，只是拿起一个文件夹丢在桌上。
“有件事忘了通知陈先生，在你来之前，丁成材和卢氏签了一份工程转让合同，柴湾的工程已经转让给百盛建筑负责。我也看到了，丁先生昨晚和你的公司签订了一份合同。这份合同涉及的领域和条款很多，百盛建筑会请专业的律师对里面的条款进行核对。在核对完成之前，这份合同百盛无法履行。如果有什么不妥，我想还会麻烦陈先生过来开会。”
“我两天后要到澳洲考察，恐怕没时间和卢小姐谈这些。合同方面的问题，我建议你打给我的律师。”
梁正直的名片放在桌上。
卢佩珊并没有拿，而是起身，双手撑桌，嘴角微微翘起：“陈先生不关心丁成材为什么答应转让工程？”
“商业秘密，我不会问的。”
“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丁先生这个工程，涉嫌勾结房屋署工作人员，通过非正当途径承包，在施工过程中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现象。如果我直接打电话给廉政公署或者警署，他现在已经去喝咖啡了。我是帮他不是害他。”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希望陈先生明白，卢氏很喜欢帮助别人而不是和人结仇。当然，这种帮助不是没有代价的。我两天前给了丁太太一份合同，被她拒绝了。所以今天签的这份合同，价格只有上一份的一半。爹地一向教我要与人为善，但是也教我等价交换，公平交易。如果陈先生就这么走出这扇门，我想下次我们之间的合作条件，肯定会有变化。”
“这很正常啊，做生意就该是这样。你做的很对，一定要坚持下去。”
“呐，我把黛西的名片给你，陈先生什么时候想通，就给她打电话。”
“不必了，黛西小姐有事可以呼我。我想我没什么事情需要黛西小姐帮忙。”
看着陈继祖消失的背影，卢佩珊脸上笑容凝固银牙紧咬。几分钟后，黛西从外进来，看着卢佩珊的样子连忙问道：
“他惹你生气？”
“他的确很聪明，甚至比很多商人的眼光更好，能看出计程车牌照未来的前景，还懂得用搅浑水来威胁我。不过那有什么用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商场上永远是大象踩死蚂蚁，就算他脑筋再灵光，两手空空一样斗不过我。我迟早要他低头求我，让我给他工作。”
“要不要给黑鬼明打电话，让他管好自己的马？或者找其他社团教训他？”
卢佩珊摇摇头：“我们是商人不是黑社会，不需要这些手段。如果这么做，不是说明我怕他？”
“可我看你的确很生气。”
“偶尔生气也不是坏事。昨天一天差点被艾尔伯外加那些亲戚烦死，回去之后又被凤姨和爹地烦，觉都没睡好。怎么都提不起精神。被这个混蛋气一下，现在倒是好多了。去澳洲？说的好像自己有护照一样！你记得帮我寄一本漫画龙虎门给这个混蛋！”
黛西噗嗤一笑：“没想到你居然会被工具气成这样？”
“车子突然抛锚，我当然会生气啊。何况这个工具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友善，但我总感觉他当我是仇人。谁给他的胆量，敢和我们做对？算了，不说这些。喂喂，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老板，不要幸灾乐祸行不行？”
“行，当然行。对了，艾尔伯先生刚才打电话过来……”
卢佩珊伸手做了个暂停手势：“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告诉他我这几天都没空，不要打电话过来。总之订婚典礼的时候我肯定会出现，不会影响两家的合作。我让你约的那几个的士公司老板，安排的怎么样了？”
“时间都安排好了，十分钟后日程表就会放到你桌上。”
“OK，记得打电话给罗继聪，提醒他还款时间还剩下24小时。另外帮我搞一份陈继祖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卢佩珊拿起桌上梁正直的名片看了两眼，随手一丢：“UNCLE梁这个儿子真是不像话，是不是每个混混都是他朋友？社团坐馆……了不起啊！抱着你的牌照等发霉吧，我这次买下三百块牌照，看看你那二十七块牌照有什么用！”
保时捷上，辣椒询问着情况，又追问道：“卢佩珊真那么漂亮？”
“她漂不漂亮和我们没关系的。就算她长得像香香公主，不一样是仇人？”
“话不是那么说的，既然那么漂亮就不要放过她！老大你那么英俊，身手又好，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直接搞定这个姓卢的，搞大她肚子，看看她怎么和朱家俊结婚！”
“你当我姑爷仔啊？再说如果那么容易，卢家两姐妹早就儿女成群了。这个女人不好对付的，在计程车牌照上赢了她一次，转头就在工地上来这一招。她摆明了是警告我，可以搞到丁成材的资料，就能搞到我们的。不和她合作，就能让我们和丁成材一样惨。”
辣椒眉头皱起：“这个姓卢的和朱家俊一样缺德！要不要找人砍死她！”
“砍死？便宜她！我要她生不如死！你现在送我去城寨，然后给阿金打电话。不管到底是谁负责那个工程，那份合同都必须履行，敢不给我面子，港督的工地也一样封！”
“收到！”
辣椒一脚油门踩下，保时捷风驰电掣直奔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