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全义红棍,铁头的功夫自然了得。一身本事中最出色的就是铁头功,花名也是由此而来。曾经被人用十几个啤酒瓶砸在头上,结果油皮都没破,一记头槌反击,就把对手砸成了植物人。
即便在整个城寨范围内,也是数得着的狠角色。打架的时候当然也会用武器,不过城寨的人都知道,铁头最厉害的武器,就是他那颗大光头!那一记头槌的份量,绝不逊色于全力挥出的铁锤。
迎面头槌背后腿袭,陈继祖看似落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然而就在看似避无可避的瞬间,陈继祖竟然突然变向,左足点地腾空而起,一鹤冲天紧接一个空翻,落向铁头身后。
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铁头的光头和自家红棍的腿撞在了一起,随着惨叫声起,那名飞踢的红棍抱腿倒地来回翻滚,脚已经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铁头虽然不至于如此,但身形也是一个趔趄,紧接着一个转身,箭步躬身,再次撞向陈继祖!
“小心他的头!”赵子彬在后方大声呼喊道。
其实他不说,在场众人也看得出来。能轻松撞碎一名红棍的脚骨,铁头的硬功绝对比传说中更为了得。而且他的攻击速度极快,让人难以应对。即便赵子彬不曾受伤的时候,面对这样的头槌撞击,也没有避开的把握。
陈继祖两腿一前一后拉开箭步,双手前伸身形微微后仰,两手已经搭在铁头的肩头。双手一抓一拨,一记太极手法,成功改变了铁头前冲的方向,牵引这颗光头撞向身旁的墙壁。同时右腿膝盖向前一顶,已经破坏了铁头脚下的平衡,跟着一个绊摔,让铁头无法停下脚步。
刀仔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双手下意识地握紧。那三位赤脚绅士也都站住脚步看着,其中一个赤脚绅士发出了一声疑问,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不等他们的话说出口,铁头的脑袋已经重重怼在陈继祖身侧的墙上!
又是一声闷响,粉尘纷纷落下,墙壁上多了一个明显的凹陷,铁头则也发出了如同鬼哭般的嚎叫声。他狂吼一声躬身箭步还要冲击,可是刚一哈腰,迎面就挨了一记膝撞!
陈继祖的膝盖狠狠撞在铁头脸上,双手则趁势抓住了铁头的耳朵,紧接着用力下拉!
硬功再厉害的人,也无法把耳朵这种器官练到如同钢铁。随着这一发力,铁头惨呼声中顺着发力方向低头,而这时候陈继祖第二记膝撞已到,接着是第三、第四下……
那名手指折断的全义红棍不顾一切从地上捡起一把砍刀,怒吼着冲向陈继祖。陈继祖刚一松手,铁头就不顾一切地后退。他的鼻梁骨、眉骨都已经断裂,脸上满是鲜血。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只希望和陈继祖保持距离,回到自己手下那边。可是就在他刚刚退后两步左右,陈继祖的腿已经踢到!
连环飞踢,朝天蹬!
根本无视另一名红棍的砍刀,陈继祖盯住了铁头。本就受伤的铁头再一次遭遇重创,连环三腿照单全收,最后一脚更是直接踢到脸上!
就在此时,那名断指红棍才刚刚赶到,一刀刚一劈出,已经被陈继祖的右手搭住了手腕。意识到不好的打手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了,陈继祖冷冷一笑手上发力,只听一声脆响,这名红棍的手已经齐腕扭断,砍刀也落入陈继祖手中。
这名红棍本来是擒拿手的行家,却依旧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被对手擒拿断骨空手夺白刃。反倒是冷眼旁观的刀仔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无影脚……拳脚双绝……”
猛然间,刀仔大声问道:“小子你是不是姓林的!林志荣师父是你什么人?”
“你说那个是我师父!”
说话间陈继祖已经舍了那个断了手腕的红棍来到铁头面前。这时的铁头刚刚勉强站住身形,五官七窍全都在流血,视线模糊不清,双手无意义地胡乱挥舞。陈继祖此时腾身而起,一记铁肘自上而下,重重砸在了铁头的那颗光头的正中。
饶是这些红棍见惯了厮杀,有几个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都知道挨了这种打击,人不死也废了。
伴随着一声闷响,铁头双膝跪倒在地,大嘴张开,一口混着牙齿、乃至可疑碎片的污血喷出半米远,人随之扑倒在地。
陈继祖握着刀站在铁头身后语气冰冷:“你今后就学着用手走路吧!”
“别!”
那名断手的红棍大声呼喝,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刀光闪烁血光飞溅,陈继祖砍刀迅速挥出,随后朝身旁一丢,刀锋处鲜血淋漓,脸上身上也溅了几滴血。他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看向三名赤脚绅士,脸上露出笑容。
“他对前辈不敬,我斩断他的脚筋,算是给三位的见面礼。”
坤叔打量着陈继祖:“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砍得是什么人?”
“惹前辈不开心,就要付出代价,谁都不例外。”
“混蛋,你死定了!”
“你别想走出城寨!”
另外两名全义社红棍比较尴尬,一个断手一个断脚,两人加起来才能凑出一个正常人的战斗力,自然是不敢再和陈继祖动手。不过江湖人输人不输阵,嘴巴上还是不肯饶人。再说现场还有其他十个社团的红棍,只要他们肯出手也一样可以拿下陈继祖。
刀仔这时候开口道:“我老爸当游击队的时候被日本人打了一枪差点挂了,多亏遇到林师傅才捡回一条命。他死前叮嘱我,一定记得报恩。再说林家的拳脚双绝不是盖的。你们想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总之我不会和他打。”
说话间刀仔向旁边闪了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在场的社团内,以刀仔所在福英堂实力最强红棍也最多,足有五个人。眼看他退出,其他四人看向自家那位前辈叔公,接着退到了刀仔身旁。
剩下的红棍们虽然没做声,但是也没人再开口挑衅。谁都看得出来,陈继祖打残铁头不是为了讨好赤脚绅士,而是立威。
毕竟潮州兴只是保赵子彬,没提这小子的事。鬼仔方又是被他砍成残废,别人不提,和义成那边第一个不会答应。三个赤脚绅士一走,和义成的小弟就会冲进来把他砍成肉酱。现在露这一手,就是让众人自己分清轻重,考虑好是否要和他打。
坤叔点点头:“林志荣的徒弟,怪不得看你的功夫这么眼熟呢。我很喜欢你师父的戏,只可惜……唉算了,人老了就喜欢絮絮叨叨,如果不嫌烦的话,就多来城寨走走,陪我喝两杯茶。”
说话间三个老人在保镖簇拥下走向厂房外,剩下的人则形成了三方对峙的情况。随着福英堂退出,眼下在厂房内的红棍就是九家社团。论实力当然还是绝对优势,可是动手的意志已经所剩无几。
陈继祖的功夫大家看在眼里,红棍里面最能打的刀仔又中途退出。其他人一起上或许可以砍死他,但是也难免有伤亡。对任何一个社团来说,红棍都是中坚战力也是社团的基石所在。
和义成的鬼仔方只剩半条命,全义的铁头也成了废人。
以城寨的环境,这两家社团今后的日子肯定难过,这次吃下去的利益,也得吐出不少才能保住安全。剩下九家社团,现在想的都是如何保证昨晚吃下的利益,再从这两家身上多刮几层油水下来,而不是让自己已有的利益蒙受损失。
即便不考虑坤叔话里的态度,只算简单得失也知道,继续围攻陈继祖,是一桩有赔无赚的亏本生意。昨晚同和鼎兴打生打死,是有地盘利益作为鼓励,冒险拼命怎么都值得。和这个小子打能得到什么?打死他也就是能从和义成以及东联社得个人情,可是这人情又值多少钱?城寨这种地方翻脸比翻书快,所谓人情能值几何?为了这个人情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傻子都知道划不来。
眼看厂房变得安静,陈继祖朝刀仔一笑:“看来我赌赢了。”
“不要高兴太早。林师傅这辈子不捞偏门,就是知道吃这碗饭没有好下场。你是他的徒弟轮不到我教,不过凡事好自为之。”
陈继祖并没有答话,而是看了一眼赵子彬。后者当然不用人教,朝着手下使个眼色,众人把大嫂以及赵子彬的家眷保护在当中,呈圆形阵缓缓向厂房外走去。
所有的红棍沉默不语,都看着其他社团的人。只要有一个红棍开口或是动手,自然就会有人跟上。
但是当先开路的陈继祖,视线同样在这些红棍身上转来转去,目光锐利如剑,让这些人都感觉到强烈的威胁。这小子或许对付不了这么多红棍联手,但是对自己一人出手的话,自己又能否挡得住?又或者挡得住几招?
这时候就是枪打出头鸟,谁先开口谁就得做好被攻击的准备。如果是为了自己社团或许可以一拼,为了其他社团又何必冒这种风险?大家只是临时组成联军而已,平日里可谈不到什么交情,甚至还有冲突。就鬼仔方那种人,很多红棍早就看他不顺眼巴不得其被人砍死才好,为了他拼命,凭什么?
眼看着众人就要走到厂房门口,忽然陈继祖停住脚步,只见大门外,一个白衣男子负手而立。
男子的年纪三十上下,一身雪白功夫衫纤尘不染,和整个城寨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身材不高体态匀称,相貌也堪称英俊。最重要的是双眼眼神锐利如鹰,看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猎物,只要看到破绽就可能发动进攻。
陈继祖与他眼神碰撞的刹那就知道来者不善,脚下一停不再移动。
赵子彬这时也认出来人身份:“江豪!怎么是你?”
男子看看赵子彬又看了一眼鬼仔方。他脸上不见悲喜神情冰冷,语气也是不带任何情感。
“我是和义成的人,带我们和义成的兄弟回去。”
说完这话的江豪不再看理会赵子彬,而是看向陈继祖,眼神也变得充满攻击性。那一刻赵子彬都怀疑这个城寨内出名的武痴会立刻动手,已经做好上前帮拳的准备。
不过江豪并没有动,而是和陈继祖对视许久冷冷说道:“鬼仔方是我师弟,和义成的龙头是我老爸。他们今天不会动你,我也不想以多欺少。三天后到城寨的擂台上解决一切,我等你。”
说完这话的江豪,径直向着和鼎兴的队伍走去,根本没把赵子彬以及这些和鼎兴残存人马当一回事。
单人入阵,睥睨千军!
和鼎兴的打手们没一个敢和江豪对视,更不敢阻止他的行动。眼睁睁看着其从自己手里夺过鬼仔方,将鬼仔方残存的右手搭在自己脖子上,扶着他向外走去。
鲜血染红了白衫,两人渐行渐远,只将背影留给众人。恍惚间陈继祖仿佛看到在江豪面前鬼门大开,血流成河尸堆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