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被送进医院,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定她是轻微冻伤,没有其他的大碍以后,萧砚之才松了口气。
他的注意力全在江离身上,护士察觉到了他紧攥着的左手,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此时,萧砚之才摊开了手。
手心里一片鲜血淋漓,干涸的血已经凝结了。
他在寻找江离的过程中,一个趔趄摔倒,手心被石头还是花枝磨破,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伤口也很深。
只顾著营救江离,他几乎没有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疼痛。
确定江离没什么大碍,他才跟着护士做了简易的包扎,在间隙还吩咐医生不要对江离进行精神上的检查。
她刚刚精神紧绷著,不适宜再接受新的刺.激。
等他包扎好手,回到江离的病房里时,已经走了一波人了。
陈姐他们第一个赶到的,小叶哭了好半天,哭得一直打嗝;静宜倒是很冷静,一个劲儿的说“她就知道”,还让江离以后不许这样吓唬她们。
盛景西嬉皮笑脸的过来说她没出息,结果说到一半又掉眼泪,恶狠狠的说她要是再这样,就不认她这个妹妹了。
已经是深夜,连盛朔城也被惊动到,打电话说教了她几句,说是等明天见面了再教育她,就挂断了电话。
江离以为盛朔城是过于沉稳,可她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他老人家听到消息以后直接心脏不舒服,又怕她会担心,这才没告诉她。
等放下电话的时候,萧砚之正好推门进来。
江离一眼就看到了他受伤的绷带,出声问:“手怎么受伤了?”
“没事。”萧砚之垂眸看了手一眼,直接揣在口袋里:“擦伤,没什么大碍。”
江离沉默著半晌,才声音轻轻地说:“对不起。”
“现在换你说这句了?”萧砚之挑眉看她。
江离根本不敢面对现在萧砚之的眼神,她垂下眼眸:“都是我不好。”
她的情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在足够幸福和痛苦的瞬间,总是会让她情绪过激。
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就更能心安一些。
“没什么要跟我说的?”萧砚之坐在她的床侧,声音温和:“今晚闹这么大阵势,就一句对不起?”
“……那,谢谢。”
“怎么谢?”他早就猜到了她说什么,“上次我教过你了,拿出点诚意。”
江离一时羞赧的同时,也怔了怔。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感觉,明明自己几个小时前还以为要告别这个世界,可现在他却很轻松的逗她开心。
对于刚才的一切,谁都只字不提。
好像这样就能粉饰太平,无事发生。
“是我给你添麻烦。”江离说著,眼神再次落在他的手上,她猜测那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擦伤。
这样一来,她内心的愧疚感更深。
“江离,我说过很多次。”萧砚之注意到她的视线,再次将伸出的手收回,“你不是给我添麻烦。”
江离和他静静的对望着。
她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说话那么伤人。”
萧砚之点头,“是挺伤人的。”
“而且我说了,我们已经分开了,我们不应该在一起,我们没有以后的。”
“那是你单方面说的,我没这么觉得,那就不算数。”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说话的语气也很随意:“再说了,之前我是有打算排在盛景西后面的想法,可他是你的亲哥哥,所以连排队都用不上了。”
江离脸颊一瞬间红透。
“愿不愿意,答不答应是你的事;追不追求是我的事,这并不冲突。”
他的逻辑听上去毫无问题,让人根本找不到纰漏。
江离眨了眨眼,她很难不承认自己为这两句话而动了心。
答不答应是你的事,追不追是我的事。
为一场不确定结果的爱情,愿意抛弃一切去追求。
江离还是很倔强的说:“你爸爸不认可我,你妈妈不喜欢我,而且抛头露面的女明星嫁进豪门也很容易被人诟病,我还有双相……”
“江离。”他声音沉沉,像是清晨的薄雾:“这些是你害怕的吗?”
“你告诉我,这些真的是你所害怕的吗?”
江离怔住,眨了下眼。
她那么骄傲的人,曾经在酒醉后说要为了和他在一起,甘愿去讨好难搞的苏嘉兰,还要在最大的舞台上说爱他,她又怎么在乎所谓的别人的话?
萧砚之颔首,继续说:“你害怕你病情发作,给我带来不好的舆论,久而久之我对你的爱会变成怨恨;你害怕感情变质,你害怕爱不长久,你害怕你一睁开眼,我也会不爱你。”
江离躺在床上,身体像是被钢钉钉在床上动弹不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爱能抵万难。
但爱本身也是万难中的一种。
爱一个人很简单,但爱一个人一辈子很难,尤其是会随着岁月,爱会转变成亲情、责任、习惯,但已经不再是爱的模样。
别的她都可以接受,可是如果有一天萧砚之也不爱她,她宁愿这段感情就从未发生过。
于是她先一步斩断这段情缘,这样就可以避免一切悲剧的发生。
但是选择拒绝开始,同样也是一场悲剧。
“你为什么宁愿相信我不会永远爱你,也不愿意相信我会永远爱你?”
他的眼神沉下去,语气也跟着严肃:“明明都是相信,你却选择相信消极的一方。”
江离咽了咽口水:“我只是……”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他的身形压下来,一团阴影笼罩在她的上方。
“你也爱我,为什么要做违背内心的选择?”
“谁说的,我不爱……”
“不爱我,为什么要带着我送你的项链去赴死?”
他看穿她的内心,冷静地问她:“你做好了要去死的准备,却带了我送你的项链?”
江离顿时僵住,她伸手去摸脖颈上的项链,没想到会被他看见。
出门时,她鬼使神差带上的。
她说得很摇摆不定:“……我只是觉得好看。”
“嗯,你觉得好看。”萧砚之点了点头,“所以你带着它要去自杀,带着我给你的爱去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