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几乎脸红到耳根,一双眼睛含着愠怒瞪盛景西。
盛景西吐吐舌头,无所谓的耸肩:“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可是把你当妹妹,没把你当外人才问的。”
江离无语:“你还是把我当外人吧。”
盛景西比江离大五岁,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成熟:“好吧好吧,我不打听了,我回去睡觉……”
就在这时,江离的病房门被人敲了敲。
两人共同抬头看去。
“真巧。”
苏嘉兰坐在轮椅上,看着房间里神色迥异的两人,笑着说:“刚才还在和盛少爷聊天,没想到又见面了。”
她话里意味深长,“原来江小姐还认识盛少爷。”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但显而易见的带了别的深意。
面对着苏嘉兰的审视,江离只是微笑。
苏嘉兰打量她,直接用了陈述句:“你刚才去过阿砚房间了。”
江离不言。
她刚才其实心里想过,以苏嘉兰多疑的性格,盛景西这样拙劣的手法是不可能真正骗过她的。
表面上看他的面子离开,说不定转身就去查了监控。
这家医院的监控无死角,她刚才进萧砚之病房的画面被拍了个完全。
她抱着侥幸心理,可苏嘉兰果然没让她失望。
盛景西在一旁张口:“苏夫人,那个……”
“盛少爷不必解释,我是来找江小姐聊聊天的。”苏嘉兰微微一笑,举止十分得体:“要聊些私事,您可以先回去。”
盛景西不吃她这套,“江离是我认的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您直接在这里说便是。”
他说得坦坦荡荡,可落在苏嘉兰耳朵里,又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苏嘉兰看着江离,笑容更深了几分:“看来二位的关系确实匪浅。”
江离瞬间有种浑身蚂蚁在爬的难受。
她当然明白这样的眼神。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苏嘉兰盯着江离,先是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无奈:“江离,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她语气缓缓:“我以为我上次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可你好像还是不懂。”
江离看着面前的苏嘉兰,只觉得疲惫至极。
她想起几分钟前,萧砚之一本正经的跟她承诺,只要她想结婚,日期完全可以定在明天。
“江离,你明知道你有双相,还有自杀的潜在风险,为什么就不愿意放阿砚一马?”
苏嘉兰苦口婆心的劝阻:“你这么漂亮,演戏这么优秀,你明明有大好的人生,为什么要害阿砚呢?江离,做人不能这么狠毒!”
最后一句,她几乎已经完全严厉:“江离,我以为你只是出身不好,可是你根本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你是打算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萧家娶了个来路不明的野……”
她声音戛然而止,没把那个词完全说完,“我的教养不允许我对人无理,但江离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放过我们萧家!”
这才是苏嘉兰。
是只会用软刀子的苏嘉兰。
江离闭了闭眼,耳朵一阵一阵的嗡鸣声。
她攥紧手指,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眼泪啪嗒啪嗒的不停。
“苏夫人!”盛景西忽然出声,语气出乎意料的生冷:“请您现在,立刻马上,出去。”
“盛少爷,请你尊重我。”
“出去。”
盛景西那双桃花眼此刻冷沉无比,几乎在低吼:“我说了,让你出去!”
苏嘉兰被吓了一跳,脸色也难看几分:“盛少爷,您是盛董的儿子,身份尊贵,维护她是在自降身份。”
“我去你.妈.的自降身份。”盛景西站起来,字字低沉冰冷:“让你的那些狗奴才推着你这破轮椅,立刻滚出去!”
苏嘉兰惊恐万分,一边抚著胸口,一边让下人把她推了出去,走的时候还念念叨叨:“真是没教养……”
江离闭了闭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好难。
她闭着眼都能想起刚才苏嘉兰那充满嫌弃的眼神,脑海里叠放著各种各样的脸,每一张脸上都是对她的厌恶。
“扫把星!白眼狼!”
“喂不熟的狗,真是白养你了!”
“真是没人要的野种,你就应该去死!”
活着好难,可好在她撑过来了。
可是,爱一个人,好像更难。
这一刻,江离才认识到,原来两个人想要在一起,不仅仅是你爱我我爱你那么简单。
爱到底要跨越多少千山,才能抵达平坦的彼岸?
她不敢去想。
……
身体上的那一股战栗,过了很久才平静。
她反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睁开眼,看见房间里亮着的灯。
还有眼含担忧的盛景西。
“你还好吗?”他不再是那副率性的模样,语气有点紧张:“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江离声音低哑,手心不住的汗意:“我好多了,你不是要回去睡觉?你可以走了。”
“你这样我怎么还睡的着?”盛景西充耳不闻,“我先给你倒杯热水。”
喝完一杯热水后,江离终于稍稍觉得身体回了温。
“刚才那老婆子说你有双相……”盛景西说到后面,声音逐渐沉寂下去。
江离“嗯”了一声,故作轻松的笑笑:“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情绪不太稳定,而且……也没她说的那么严重。”
“是不严重。”盛景西点点头,声音极为冷淡的讽刺:“就是在消极的时候会轻生,会想死,会想和这个世界告别。”
他说著说著,忽然愤怒起来:“江离,你知不知道这很严重,这会要了你的命!”
盛景西那张俊朗的面孔第一次如此冰冷:“我最不喜欢你们这样的人,明明生了病,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自欺欺人。”
江离感觉到盛景西在发火。
但是她实在不明白原因:“盛景西,我说了我没事……”
“你有事!”盛景西生气的看着她:“那个老太婆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让你发病了,为什么还在说自己没事?”
“江离,你太软弱了,你就应该把鞋子丢她的脸上,说她说的那些都是在放屁,让她特么的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