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住宿的事,李阎王向林有悄悄做了个手势,那手势表示有关于哥儿“机密事”方面的情报要交流。
“巧了,我也正要为这个找你!”
林有说着,对李阎王做一个手势,机警的左右扫视,然后跟着李阎王,走到建筑的暗影里,两人凑得比刚才还近,差不点没贴在一起,而声音,比刚才还低……
别看两人才在清风小筑打了一架,可一说到“机密事”,就又是可以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了,突破志远的限定,真正的参与到“机密事”中去,是四神共同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不但互相帮衬、互通情报,彼此之间更是可以不计前嫌。
何况两人之间,都赞赏对方的忠心护主和本领高强,互相之间还是服气的,不约而同的,都把对方,视作是强大的并且是不可多得的伙伴。
李阎王微倾着身子,压着声音:“一到奉天,哥儿就要黑子代他去白云寺看他干爹,我瞅着,里头有妖娥子!黑子走后,哥儿这回过来一直不离身的那个皮包,空了很多!只怕,那天大鱼发现哥儿和人去钻山沟子搞回来的那包东西,已经由黑子带走了,而黑子去的,有可能压根就不是白云寺,而是不知奔哪了,我估摸着,黑子就算是真到了白云寺,也不过只是去那打了个转!”
“岂止!还有更妖的!”林有也说出他的发现:“下午,哥儿打发长嘴,去帮他买一处春的点心、老罗家的烧鸡,说是今晚来老张家住时送给老张家里人吃的,这本没什么,可长嘴一去就去了两个多小时,回来还和哥儿眉来眼去的。”
“对!长嘴和哥儿打眼色,我也看到了!这到奉天才第一天,黑子和长嘴就齐出,这明里忙筹建,暗里的比明里的,还他娘的更忙,我估摸,事不小!”
“我看也是!”林有认同李阎王的分析,因为他也有同感。
半晌,李阎王紧锁着眉:“有哥,你说,那包被黑子带走的东西,会不会是被小鬼子管制的洋药?”
林有眉毛一挑:“洋药?嘿!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估摸是洋药,送给桦甸抗日军的洋药!而且我还在想,哥儿在这奉天,会不会有一个和桦甸抗日军的联络点?”
这会子,两人的心思都在志远即将面对的危险上,如何齐心协力保志远平安是唯一要考虑的事,同声同气,同心一体,亲密无间,几天前打的那一架,早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要不——”林有迟疑了一下:“要不,一会,一起和哥儿再说道说道?”
说道啥?李阎王明白,就是再劝哥儿让四神参与机密事。
李阎王立即赞同:“我就是这个意思!”
过了晚上九点,上房里志远和张辅臣及张老爷子的三人小会才散,志远洗漱毕跳上炕,人都已经钻进被窝筒半截子了,就见林有和李阎王,在炕上猫着腰,向他围来。
志远警惕的:“干嘛?”
两人先做手势让志远放心,内外安全,然后表示,他们今天,已经闻到了机密事的味,请求志远,让他们俩,“也掺乎掺乎”!
“掺乎个屁!”志远在李阎王的板寸头上甩了一个毛栗子:“你们这一只只、一头头的,扒我的机密事,很好玩是不?你们听好了,看到了也要当没看到,做好本份,就算你们帮了我的大忙了,懂?赶紧摊尸去!”
李阎王和林有对一眼,依旧坐在志远的被窝筒边上,不动窝子。
那毛栗子没多大力道,对于李阎王,简直就像是挠痒痒似的,脸上还能挂着笑,提醒道:“哥儿,你可是答应了大鱼的,说会好好的想一想的,可别说话不算话啊……”
又敛了笑容一本正经:“我觉得,大鱼还真是看得透,只要日本人还霸占着东北,你留着四神也保不住你爹和明心堂,这道理哥儿既然已经明白了,还捧着金饭碗要饭,那可就不只是不开窍了,还白便宜了日本人,咱哥几个,好歹本领比黑子和长嘴高一截不是?”
顿一顿,又劝道:“哥儿既然那么在乎你爹和明心堂,那就自己好好活着,亲自去保护,风高浪急时,有我们几个,为哥儿劈波斩浪,总比只有黑子和长嘴帮扶你,要稳妥些不是?”
“是啊,哥儿!”林有也从人手不足入手相劝:“哥儿,这回到奉天来,第一天就黑子和长嘴齐出,出去的时间还差这么多,估计不但去的地方不一样,连见的人也不一样,这忙活的!人手磨不开时,让四神也上呗,就算是要我们倒过来帮黑子和长嘴做事,我们四个,也绝不计较。”
“嗯!”李阎王马上嗯了一声,以表确实。并以退为进:“若哥儿怕一下子上四个人太多,也可先把我和有哥算上啊,咱俩的本事和严实,哥总应该放心吧?”
见志远不说话,林有语气恳切:“哥儿,我们几个的心思,你是明白的,借大鱼一句话,就是:险路难行,愿与哥儿同行!”
“对,愿与哥儿同行!”李阎王立即附和,还眼巴巴的就那么盯着志远。
志远淡淡一笑,先看向林有:“有哥,你为什么愿与我同行?不忍心我独行险路,是你太过在意我这个恩人,怕我有个好歹吧?”
又转向李阎王:“你呢?你又为什么愿与我同行?除了是怕我死了,还因为险路危险又刺激,你能英雄有用武之地,好好的爽爽?”
李阎王知道这时绝对要一本正经的争取,立即正色道:“才不是!哥儿别小瞧人!不是只有哥儿知道大义,我们也知道!我们和哥儿一样,一样是有血性的爷们!一样知道咱中国人不能让小鬼子给欺负了去,一样为了大义可以不怕死!”
林有也道:“对!我们也想做机密事,除了怕哥儿有闪失、不愿哥儿独行险路,也是为了大义!我们愿豁出命去护着你,除了感念哥儿的恩德,还是因为哥儿为了大义不惜性命让我们心服!”
“哦?”志远有心考考两个心腹:“那,你们给我说道说道,在你们眼里,什么是大义?
李阎王和林有对看一眼,想了想,然后道:“我没念过书,字都不识几个,心里明白却说不出来,反正,把小鬼子干趴下,让他们再不敢霸占我们的土地,再不敢欺负咱中国人,就是大义!”
林有也想了想,然后道:“我也是这么看,咱中国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鬼子在咱们的地方上横行霸道的,咱们这一辈爷们,得豁出命去和他们斗,把鬼子赶回老家去,不让我们的子孙当亡国奴,这就是大义!”
志远深深的看两人一眼,嘴角上翘,抿着嘴微笑。
李阎王着急了:“哥儿笑啥啊?我们又没念过大书,自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虽说得不好,可我们心里,是真的明白的啊。”
志远摇摇头:“不,你们说得很好!”
“啊?真的?”
林有和李阎王都现出惊讶的表情。
“真的!”志远深深的一点头:“‘仁义礼智信’,为儒家的‘五常’,其中的‘义’,是什么呢?古人云:义者,宜也,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说白些,就是知善恶、行义举,应该做的事就去做,不该做的,就不做。我觉得,时代不同,这个义字里的含义就不同,当前,什么是大义?依我看,那就是民族兴亡!”
志远眼里带上激赏,看着林李二人:“你们两个,虽然没念过什么书,却透彻明理,民族兴亡是为义,你们虽说不出这七个字,却也一下子,就都说到了点子上!”
林有、李阎王二人,兴奋的互看一眼,脸上都像是飞了金似的,李阎王更是迫不及待:“那,哥儿,我们俩是不是能参与机密事了?”
见志远又不作声,林有道:“哥儿,你就让我们跟着你一起干吧,我们除了不怕死,也会小小心心的仔细做事,比如,刚才哥儿那句‘民族兴亡是为义’,我听了就眼前一亮,想马上就用识字本子记下来,可又一想,若记在本子上,被人见了说不准就会坏事,就把这七个字,记在了心里。”
“是啊!”李阎王也急急呼应:“既然是机密事,我们知道轻重,说话行事之前,必先心里拎个清楚,不会坏事。”
两个人,都满心期待眼巴巴的看着志远。
志远的心有些活泛了,忽闪着睫毛静静细思,林有和李阎王对志远的神态再熟悉不过,对看一眼,不说不动,就那么默默的等着。
志远终于说话了:“既是如此,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依足我说的去做,就算那事表面看上去缺德带冒烟,也别犹豫,要绝对的相信我,相信我不会让你们做对不起祖宗的事!还有,机密事有机密事的规矩,能和你们说的,我会说,不能说的,我一句不要问,你们就不能再寻根问底!能做到吗?”
“能!”
林李两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