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才得了李阎王的夸赞,这会子,被李阎王打肿的脑袋上的痛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李阎王赞他了,忙不迭的给李阎王捧臭脚,顺便显摆自己的目光如炬:“有哥说二爷的,倒说得对极了,只一样没对,就是二爷并非是非不分,而是分得又省力气又聪明,信自己的眼珠子没看错人就完了。”
李阎王睃了胖子一眼:“夸你一句尾巴就翘上天了?再显摆老子踹死你!”
但李阎王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胖子确实目光如炬,转头对林有道:“胖子还是有点眼力劲的,有哥,表面上我确实是唯命是从,可你以为,我真的就是非不分吗?错!谁心里还没杆称啊?!”
林有如同被人当头棒喝,怔怔的看着李阎王,好半天,像是嘟嚷又像是自言自语:“心里有杆称……?!”
李阎王点头:“是的,我为什么跟了他,最早,是因为看见他救那几个放马沟的孤儿!我既然选了跟他,就信他!”
胖子见火候到了,也收敛嬉笑,一脸真诚:“有哥,我呢,和二爷差不多,我觉得,有些事我们没法知道也不用知道,知道哥儿的为人,信他,就够了,我知道他是李大善人,我相信他是李大善人,就够了!”
林有怔怔的看着胖子,心里开始有点慌!
林有开始有点醒悟了,越想越慌,他怕!
“难道是我,误会了哥儿?哥儿对我,脸那样的黑,是怪我不信他?”林有自言自语,目光迷惘,可跟着就摇摇头:“不能吧,哥儿绑宋世安的娘,是为了帮日本人逼宋世安当汉奸!自己当汉奸就算了,还逼别人当汉奸,忒不地道,宋世安之前对哥儿办厂没少帮忙,我瞅他看哥儿的眼神,可亲了,和哥儿亲兄热弟一般,要不是哥儿的所为让他恨惨了,他会把哥儿打得鼻青脸肿?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哥儿在富锦,只要一见到宋大县长就绕道走,生怕宋世安啐他!这说明哥儿自己都知道理亏,你们凭啥还信他?”
“反正,我信哥儿做事,不会出格、不会真的缺德带冒烟!”李阎王异常坚定:“有哥,我是亲眼看见,哥儿是如何的为了保住顺天爷,不顾自己的性命!百行以孝为先,他能坏到哪去?!再说了,什么生意最来钱?哥儿说过,是大烟!我以前当胡子时,暗里也倒卖过大烟,可来钱了!哥儿他明明知道,也明明有路子可以把鸦片零卖所开到所有他有生意的地方,可你看看,哥儿的生意里,可有一毛钱的大烟?哥儿的明心堂,那开销可是哗哗的,哥儿为了赚钱,成天东跑西颠不说了,每天晚上对帐都对到半夜,可他愣就是不做那来钱最多、最快、也最容易的鸦片生意!这样的人,凭啥不信?!”
胖子也附和:“可不是吗!有哥,开烟馆得有关系有后台,得压得住场子,别人做不来,可哥儿有满铁和李大先生当叉杆(撑腰的),手下又有二爷这样的猛人压阵,想做的话,那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可这祸害人的生意,他就不做!哥儿贪财却不爱财,宁愿把自己的大毛衣服送进当铺,也没短过放赈的粮,没短过我们这些人的月钱,这样的一个人,干嘛不信?!那天,哥儿说的那句气话,说咱是他的狗腿子,我知道你们听了,心里可能忒不舒服,我倒觉得没什么,我心甘情愿做哥儿的狗腿子,因为哥儿的狗腿子,并不卑贱。”
大鱼听了,利箭一样的目光立马射向胖子,他娘的拍马屁也得有个度,何况现在哥儿还不在这里,用得着这么表忠心吗?!你才狗腿子,你全家都是狗腿子!
李阎王倒不以为忤,神色竟然比大鱼还平和多了。
林有听了,心里又是一凛,眼睛都有点直了。
四神中两人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还有个大鱼!
林有转头问大鱼:“你呢,你会怎么做?”
大鱼想了想,道:“要看哥儿叫我去做的,是啥事,拿有哥经的这事来说,我会去!并尽已所能,让宋老太太舒服一些。”
林有不解:“明知伤天害理,也照样做?你?怎么会!”
大鱼摇头:“是不是伤天害理,很难说,哥儿成天和黑子长嘴他们在忙什么,是帮日本人做事还是在和日本人作对,我们又有谁知道?!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是在为日本人做事,有些事,他不做,会有别人做,做出来的结果,只怕是由哥儿做还好些,就这事来说,你不是也说,当时哥儿说之所以要你去绑票,是因为你功夫好又好心,要你把事情做利落的同时别伤到老太太吗?只怕是哥儿不出面,出面绑老太太的,就是张慕轩了,那宋老太太怕是有苦头要吃了。何况——”
眼前可不只是有林有,还有另外两个家伙呢!大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何况,哥儿做事,很多是我们猜不到的。老实说,哥儿一向不喜欢为日本人做事,有李大先生关照着,当了半年的调查员,实际上就一甩手掌柜,什么事也没为日本人干,他自己都说这半年过得最舒心了,虽然为富锦的罐头厂忙得冒烟起,人反而白胖了,这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巴结起差事,屁颠屁颠的帮日本人当专员了呢,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说到点子上了,我也觉得,这里头,有幺蛾子!”李阎王表示认同:“以哥儿的性子,要帮日本人做缺德事,心里是会难过的吧,可我记得,这事之前的几天,哥儿在富锦,不见他难过,倒是看书的时候自己坐那咬指甲,估摸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书上,而是不知在想啥鬼主意。”
大鱼瞟李阎王一跟,这人心之细,眼之毒,难怪以前那一海票的仇家,都没能摘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