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底定之后,三人准备休息,庆三爷睡前,故作轻松的对海山开起了玩笑:“我说杜大慈父,明知远子就在长春,想不想去见见他?”
海山没有说话,庆三爷看到海山的眼神,分明的一暗。
“怎么?出啥事了?”庆三爷关切的问。
“之前我摸上来这里,摸了个门钉,我看到了三哥留的记号,知道你们很晚才能回来,我挑了远儿放学的时候,去李熙家附近埋伏,想着远远的看孩子一眼,结果看到远儿,不知咋的,头上缠满了绷带,边上有像是他同学的人扶着他走,孩子脸色惨白惨白的,好象受了很重的伤。”
海山一脸的担心。
“啊?”庆三爷的眉头立即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知道志远是海山的心尖尖,他的这个好兄弟,表面上管教远子严厉,可实际上远子就是他的命!
以海山对志远的心疼,庆三爷能想象海山克制着自己,不去见孩子,不问他伤得怎么样了得有多难受,庆三爷想了想,对海山道:“海山,明天是礼拜天,孩子不用上学在李熙家,要不,你去李家见见孩子吧!”
“不行!”海山一口否决:“我以入关探望师傅为借口,离开的浑何堡,这一回,一定把三哥和土豆送入关去,等你们脱了难,这事彻底解决了,我才去看远儿。奉天那边还有个‘曹二虎’,我得把三哥送入关,才好重新在浑河堡出现。”
庆三爷笑了:“别那么死脑筋啊,你从关内回来,不是非要先回浑河堡才能见远子的,你就说,你从关内回来时,久没见孩子,直接到了长春看望孩子不就好了?老实说,这两天,你也要找地方落脚,你不想明身份,就旅店都不能住,要么到我这里来,要么荒郊野外的找地方蹲,在外头晃荡搞不好更引人注意,还不如以来看孩子为借口,住到李熙家里去,李熙家是个不错的地方,他那么大的官,谁还敢查到他府上去!那你来了长春,至少警察局子里,不会有你的记录。”
海山想了想,点了点头:“到孩子周一上学住校,我就说我周二要回家,周一仍在李家住,周二我们动手,然后离开长春。只是远儿那孩子粘我,下周四又是中秋了,必然留我过了中秋再走,我到时找个理由,或者就说要回家祭祖,甩下他们就是。”
庆三爷想了想,道:“你不妨在李家多住些日子,周二动手,如果能顺利走脱,我和土豆去大连找张会长,你可以在李家避几天风头,出关的通道你已经为我们打开,我们可以自己去找摆渡人,你不用跟着我们一起去,风头过后,再回浑河堡,这样岂不是更好?”
这回海山入关,李旅长给的秘密入关通道,就是通过在大连的张惠霖,由他安排将人交给活动在长城两侧的抗日武装,由他们护送入关,和当初梅子瑜走的通道是一样的。
海山摇摇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亲自把你们交给张会长,才放心。何况李家我也不想多呆,我今天看到李家门前一堆记者,也看到李熙和远儿一起在大门前迎客,客人听说竟然是满铁总裁内田康哉!”
海山脸上现出气愤之色:“李熙当了伪国的大官,又和日本人打得火热,连内田康哉都巴结上了,我看到远儿给那日本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就来气!以前总听远儿顾念着李熙的教导之恩,我一直忍着没明说,这一回,我要和孩子明说,我不想他再跟着李熙!他现在上的那个什么干部培训班,图个什么能通关的通行证好方便以后做生意,有这个证倒是方便我们以后的联系往来,顶多到这个班毕业,我就要他滚回浑河堡,不然,他就不用再姓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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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万寿寺,一如平日般清幽,但拔给熙德堂做善事的侧院,则热闹非凡。
熙德堂的名头已经越来越响,侧院里,除了来求布施的穷苦人,还有不少来帮忙的热心人士,帮着分派东西维持秩序。
快中午的时候,杜海山在李熙的亲随小赵的陪同下,来到了万寿寺。
两人挤过人群,到施粥台前,却不见志远。
台里跑出个王志军,跑到海山面前,满脸的惊喜:“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志远的手下如关四王志军等,都尊称海山为“老爷子”。
海山对王志军这个以前志远在湖炭矿的“房头”,一向客气,志远在矿上受难时,在石头死后,是王志军照顾和帮衬着志远,海山敬王志军对志远的那一份情义。
海山对王志军笑道:“我从关内回来了,太久没见过志远,怪想的,就直接到长春来看远儿了。到了李部长家,才知道他一早就上这来了。志军,远儿呢?”
王志军忙回道:“刚才有好心人捐给我们堂里2000斤杂合面,哥儿带人运面去了。”
人带到了,小赵说还有事要办,就辞别海山先走了。
海山四下张望,在施粥台后,除了熙德堂的工作人员,还有好几个穿着体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几个年轻女子似乎是在帮忙,但和施粥台的忙碌很不搭调。
王志军见海山皱眉,顺他眼光一看,明白了个八九分,凑近海山低声道:“老爷子!那几个,都是上赶着哥儿的官家小姐,您别瞅现在她们看上去懒懒散散、碍手碍脚的,若是哥儿在,嘿!那可是个顶个的出色,干活那个麻利,简直就象是有八只手!”
海山听了,眉头拧得更紧。他告诫过志远,丹毒未清,不宜早婚。之所以不宜早婚,是因为红毛丹里的水银对孩子身体的毒害,水银这东西,最杀精了。远儿长得漂亮,有姑娘倒追不奇怪,海山怕孩子把持不住,轻易和女子行房,万一生个畸胎出来,那可就造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