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虽然脸上仍绷着,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少来这套!”但手却温柔的摩挲着志远的后脖窝,好一会,温言问志远:“你痛得怎么样了?你现在人有点烫,已经在发低烧了,能走不?能走就下来,我的车就在外头,带你回家去,请梁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志远知道,不回家是不成了,连忙说能走,起身下地。
朱厚辉上来照顾他下地穿衣,而志远之前的近身跟班、他座下四神中的南朱雀王志军,也出现在房门口,其实志远早就留意到房门外有人,从身影看就知道是王志军。
志远跟着李熙走出房门,在门口和王志军对了一眼,感激的微一点头。
李熙带朱厚辉来了,“李大先生”驾到,志远的人是不敢拦的,知道李大先生视哥儿如已出,他们“父子”在房里,也没人敢进来掺和,但王志军这个以前志远在湖炭矿的“房头哥哥”,为志远做了相当长时间的贴身亲随,每每这种场合,别人都回避得远远的,而他总是一声不吭,不管李大先生或朱厚辉再怎么白眼加眼刀,他都默默的守在门外,关注着志远,从不让志远落单!
志远跟着李熙和朱厚辉走到院子里,院子里一堆人,志远眼一扫,好家伙,除了林有、大鱼和胖子,还有他座下四神里的东青龙关四及他的两个手下、北玄武刘季援并最近与志远及林有等人走得极近的王朝宗,都在。
关四对着李熙恭敬一揖:“李大先生!”然后向李熙介绍:“这位是名医王元明的儿子王朝宗,之前哥儿睡着时,他已经给哥儿看过脉,开的方子,药已经在熬了,一会熬好,我可否送到府上给哥儿?”
“可以!”李熙转头看着王朝宗,脸上是他那让人如坐春风的招牌笑容:“你就是王朝宗?早就听闻你好脉息,想不到你还这么年轻,后生可畏啊!有劳了。”
志远对李熙道:“您先上车,我交待他们几句就来。”
待李熙和朱厚辉出了大门,志远对着关四拉长了脸:“你们这一只只一头头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怎么全来了?!鸡毛蒜皮点事,生怕大先生不知道?明知辅臣不是白给的!”
四神里的西白虎张辅臣,是李熙给志远的经营人材,志远一直怀疑这就是老师放在他身边的眼睛,他放个屁老师都知道!所以凡有要瞒着李熙的事情,都得防着张辅臣。
关四也委曲,都伤筋动骨了,这叫“鸡毛蒜皮”?但关四也不辩,只简单解释:“是林有大鱼不放心,叫人去找的朝宗,朝宗又通知了的我们。”
志远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对王朝宗歉意道:“想着睡一会就去找你爹替你娘掰扯掰扯,不想这一觉就睡到了这晨光。”又嗔怪的看林有一眼:“有哥,怎么不叫醒我!”
王朝宗急道:“哥儿都伤成这样了,还提这事做什么,先养好伤!”
正说着,外头汽车喇叭鸣了两声,这是李熙在催志远,志远也不废话了,对林有大鱼道:“有哥、大鱼,明天去会李二,你们千万自己小心。”
大鱼担心道:“李大先生知是李二打伤了哥儿,只怕他会插手。”
志远微微点头,大鱼所虑正是他下来要和李熙谈的:“放心吧,我会说服大先生,这事他不会插手。”
跟着拉过关四,和关四咬了几句耳朵,就急忙出门上车跟李熙回家了。
到了家,很快和李家关系密切的梁医生也到了,梁医生给志远看过,开了方子,李熙请他到客厅喝茶的当口,李家的佣人,给志远用托盘,端来了一碗熬好的中药,让志远惊喜的是,托盘里,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肝面线!
有哥!
志远心里欢喜,叫人把林有叫进了房。
“谢谢有哥!”志远就说了这一句,就继续埋头吃面。
林有见志远吃得香甜,心里也欢喜:“慢点!看着烫!关爷说要给哥儿送熬好的中药,我还惦记着哥儿说要吃猪肝面线,就跟着他来了,这面是在这儿的厨房现做的!”
志远忽然停了筷,叫边上的佣人:“去拿个碗来,这面好吃,让老爷也尝尝。”
林有笑道:“不用!关爷让我多做了两碗,已经给李大先生送去了,他知道哥儿和大先生吹嘘过我做的这面,说大先生可是美食家,在吃这上头,鸡蛋里头都能挑骨头,错不得一星半点!要我一定不能做砸了,这可是哥儿的面子!”
当晚,林有想留下照顾志远,志远不准,次日上午他和大鱼与那李二还有一场恶斗,岂可熬夜,志远要他回去早早休息备战,养足精神。
次日,志远虽然已经退了烧,李熙还是为志远在特训班请了一天的假,要志远在家里好好躺着不准去上学,临出门前交待大温好生照看,才顶着两个黑眼圈,带着朱厚辉去上班。昨晚,李熙又在志远房里,陪护到下半夜,到志远完全退了烧,才回房休息。
还不到中午,林有和大鱼就回到了城里,到李府向志远汇报与李二会面的详情。时间比志远预计的要早很多。
“啥?”志远披着衣服坐在床上,既吃惊又哭笑不得:“我没听错吧?那二货说啥?他要追随我、给我提枪看马?”
这太让人意外了!他大爷的,那二货才把自己打得至今还躺在床上!
林有点头,别说是哥儿,就是他和大鱼,当听到李二说要追随哥儿时,也被这李二,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林有和大鱼,原想着今天与那李二,必有一场恶斗,非要先陪那杀坯打个天昏地暗,让那杀坯先尽了兴,补了这两回放鸽子的债,两边才能坐下来好好谈,谁知那二货压根就不和他们打架,倒把他住的那间原来不准任何人靠近、窗户都用纸糊死的厢房,门窗都打开了,要他和大鱼,上炕陪他喝酒唠嗑。
一开始,两边都不怎么说话,都等着对方开价码,酒过三巡,林有不想再耗下去,就明说自己和大鱼日后要忙于熙德堂的事情,再没时间陪他李二爷“松筋骨”了,李二爷若能念大鱼当初的救命之恩,离了大鱼的丈人家那是最好,若李二爷不嫌这里委曲,还要在这里住下去,也随意。
林有向李二隐晦的表示,自己和大鱼,虽然不知他的过往,但敬他曾经参加过江桥抗战,绝不会对外人露他的底。
林有也严正表明,井水不犯河水的条件只有一条,就是李二不能再对哥儿和熙德堂不利,不然,自己和大鱼,将是李二的敌人!
然后林有拿出成封成封的大洋,五十元一封,一共六封300大洋,码放在炕桌上,说只要李二离开此地,我家哥儿不但不计较你打伤了他,还送你这300大洋的“程仪”。
这是昨晚志远和关四咬耳朵,让关四连夜给林有准备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为解林有大鱼的后顾之忧,志远宁愿出点血,打发了李二。
李二笑着,右手抚上了那堆大洋,就在林有以为他会收下的时候,李二突然手指发力一弹,六封大洋哗啦一声,全被他拍飞了,有的掉在了地上,有些飞撞在墙上还散了包,大洋滚得一地都是。
林有和大鱼只当这是开打的前奏,都跳起戒备,谁知李二却好整以暇的拈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阴笑道:“有哥,大鱼,这就不够意思了,你们跟了个好主子,不但不带上我,还不和我玩了?这他妈的算啥?300大洋还真不少,可老子说过老子缺钱?!”
李二跟着一翻白眼,一脸骄傲:“回去和你们那个什么哥儿说,就说他连胖子那样的废物都肯用命去护,算他有点小子种,老子看上他了,准备着和你们俩一样,跟着他混了!老子这身本事,便宜他了,要他备上八抬大轿,来请本大爷入伙!”
林有和大鱼先是面面相觑,跟着大鱼就忍不住出言相讥:“你以为你是漂亮娘们,人人稀罕啊?就你这品性,我估摸着哥儿压根就看不上,还八抬大轿呢,你就算是自己儿往我们哥儿面前送,只怕哥儿也懒得搭理你!”
李二鼻子里一声冷笑:“老子说话,从来说一不二,你们回去和那小子说,他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二扫林有大鱼一眼,脸色先是阴沉,后是淫邪:“他那小模样,啧啧,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着实不错!呵呵,他若敢不答应,可绝对有他后悔的时候!”
林有听李二放出狠话,登时就放下脸,喝斥李二:“你想对哥儿做什么?你敢动他一指头,你试试!我告诉你,别以为有枪就老子天下第一,要不是念着你打过日本人,我和大鱼早对你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