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蝎子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一圈。
然后看着黑心虎,神情凝重:老大,你说得不错,小狐狸确实是最有可能起心救关四的人,而且,别忘了,这么些年了,咱的第一次“走蚕”,走的就是这个小狐狸!
“老爷子,您说得没错,最有心肠救关四的就是小狐狸,可是……”黑心虎皱着眉:“最没嫌疑的,也是这只小狐狸!”
古蝎子眉毛一挑:“理由?”
事关小狐狸对自己是否有二心,古蝎子虽然有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想听听黑心虎是怎么看的。
黑心虎语气肯定的道:“老爷子吩咐的半年紧盯,我可一直没松过。除了咱们师徒,小狐狸很少能接触到别人,更别说是我房里的关四了,自那次演完三岔口,小狐狸在我屋里,是见过关四的,但不多,估计也就一两次,而且我肯定,他们之间,话都没说过一句。”
“还有,”黑心虎继续道:“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关四还在!关四什么时候不见的,现在说不准,但肯定是在早饭后,到我们在外头吃完午饭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吃过了早饭,小狐狸就上您这伺候了,直到中午我们出发前,他都没离开过老爷子,若说动机,别人没有,唯他是有的,但若说嫌疑,他反而是最没有嫌疑的一个!因为,他没有作怪的时间,能证明他清白的,正正就是老爷子!”
古蝎子没言语,只点点头。今天早饭后小狐狸就在他屋里,他好不容易,把小狐狸哄到了怀里,小狐狸在他怀里睡着以后,他把小狐狸放在炕上,给他盖上了被子让他好好睡一觉,到出发的时候,是自己亲自摇醒了小狐狸,然后就带他和徒弟们出门了,小狐狸就没离开过他的视线,自然也就没有作怪的时间。
“和关四一起的那个老刘,盘查过没有?”古蝎子问。
“盘查过了,这老刘也是老人了,以前一向没什么差错,不然我也不会让他看着关四。老刘昨晚上正好轮到他值夜,今早吃过早饭就睡了,所以,关四是啥时不见的,他也说不清。”
古蝎子的脸,阴沉得可怕,黑收虎见了心里都打鼓,闭了嘴,再不敢言语。
古蝎子自己点了烟,狠狠的抽了起来。
古蝎子抽完,瞥一眼黑心虎,幽幽的道:“这么说来,内鬼一个没有?”
黑心虎想了想,好半天才答道:“不能说没有,问题是关四是怎么逃的,这个一点头绪都没,所以如果有内鬼,内鬼要做什么不得而知,这就难查了。现在只能说,还没查到有内鬼的痕迹。而且,关四这个人,精得很!虽比不上小狐狸聪明,但也非同凡响,老实说,就算没内鬼,是他自己逃掉的,我都信!”
“内鬼,宁可信其有!”古蝎子咬牙切齿的道:“这事我们都放在心里,暗暗的查,好好的查,不怕强敌,只怕内鬼!”
“还有,”古蝎子脸色阴沉:“关四那么个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这里面肯定有个什么障眼法,只可惜,没有时间让我们细查了!这里不宜久留,关四既然是在圣丰这里丢的,那圣丰这个窝,就不能要了!”
这是要弃窝口!!
黑心虎听了,没敢接茬。老爷子向来小心,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他也不敢说老爷子这是小题大做,关四地位低下,应该不知道多少核心的秘密,但这个谁又说得准呢,现在连关四是怎么逃的都还云里雾里呢!关四这回的“走蚕”和上回小狐狸的“走蚕”,最大的不同是小狐狸只是调包,但根本不知内情,走时还是被灌了蒙汗药的,所以他虽然走了,但对铁岭老巢并没有威胁,因为小狐狸不知道老巢具体是在哪,而这次关四,是从圣丰跑出去的,对圣丰的位置肯定知晓,现在怕的就是,关四把官府的人引来。
关四应该不知道,老爷子的真名实姓,也就不知道,老爷子是通缉犯。
但关四是在关内强撸来的,又在圣丰被二棒槌把屁股捅开了花,傻子都会知道这里是个贼窝,这已经足够瞧的了。
所以发现关四脱逃,黑心虎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在外围警戒,并安排人在警察局门前盯着,只要发现关四报案,立即就下手。
黑心虎心里气闷得狠。
圣丰银楼这窝口,是所有窝口里他最喜欢的一个,又大又舒服,还位于道外区“荟芳里”,是全东北最繁华最著名的妓院一条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玩女人逛窑子最方便!现在却要放弃!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钱,自然是可以来这里耍的,重要的是哈尔滨繁华,这里是行乞很重要的一个埠头,老爷子的体系中,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成蚕”在这里活动,所以在这里,肯定还是要重建窝口的,重建的费用老爷子肯定会和他算的。
毕竟关四脱逃,这锅他得背!
黑心虎嘴里发苦,这次五常之行赚的500大洋,全赔进去,还不知够不够!
古蝎子手一招,黑心虎忙把脑袋凑过去,两人低语着,内鬼的查法,还有窝口的转移,老爷子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做。
同一时间,志远获得一个和韩萱说体己话的机会。
各人的屋子都要收拾,韩萱屋里也是翻箱倒柜的,志远正帮韩萱把一个翻倒的柜子扶正。韩萱警觉的瞄了瞄门外,志远就知道他有话说。
“是你吧?”韩萱轻声问,只有三个字,但指什么,两人都懂。
关四跑了,韩萱直觉就是——这是小狐狸干的!
因为志远,知道关四今晚就要被剁手剁脚挖眼睛!
从五常回来那晚,韩萱听到了古蝎子和黑心虎的部分对话,知道关四要在今晚,和一批在关内撸的孩子一起打成残废,当时她并不在意,毕竟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关心的是,五常县王春局完结之后,志远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