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佟年的眼神里收不住的恨意冒出来，被傅柏聿一眼看见了。
傅柏聿目光冷冽地警告着，“进去之后别给我惹是生非。”
她惹是生非？
可佟年一句话都懒得和他说，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垂下了头。
保镖下来开了车门。
“快点下车！”
这是傅柏聿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大步先走开了，路过的时候轻飘飘地叮嘱了保镖一句，“压着她去抽血。”
佟年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压到了输血室。
看着针头缓缓没入皮肤，殷红色的血浆抽出来。佟年脸色发白可又觉得好笑。
这一幕太熟悉了，都有点像家常便饭了。
抽血的小护士摸了摸她冰凉凉的手，抽到400cc的时候停了下来。
佟年眯了眯眼睛，轻声问了一句，“够了？”
“够……够了，”小护士像是被她吓了一跳，好心提醒着，“不能再抽了。”
佟年自嘲地笑了一下。
佟年，你可真够贱的，是之前习惯了被抽600cc了是吧？
她撑着身子费力地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她现在有点想睡，可这里有楚乔，有傅柏聿……这里不安全……
傅柏聿从楚乔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摇摇欲坠的佟年。
可佟年没有看清他，她脑袋里钻心得疼，四肢都僵硬地不能动弹，又控制不住地咳起来，喉咙里的甜腥再也压不住，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然后眼前一黑就栽了下去。
傅柏聿眼睁睁看着女人在他面前破布娃娃一样地倒下去。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一样的沉寂。
傅柏聿浑身僵硬，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大脑眩晕，最终还是身体快过脑子，他砰的一声关上了身后的门，冲过去抱住了浑身是血的佟年。
“佟年！”傅柏聿目眦欲裂，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刻，他的声音颤抖又恐惧。即使怀抱着佟年，傅柏聿依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远，就算是用尽一辈子的时间他也抓不到她了。
医生，护士推着病床跑过来。
佟年被推进了急救室。
眼看着急救室的门关上，傅柏聿眼眶猩红地被拦了下来。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眼前依旧是佟年那张死气沉沉、布满鲜血的脸。
刚才抱住佟年的时候，傅柏聿浑身蹭上了好多血，如今已经变成大大小小暗红色的血块，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傅柏聿这才注意到，不仅是身上，他的裤子，手臂，鞋子上到处都是佟年的血。
对，她胃不好，这次也是像上次一样的胃出血而已。
傅柏聿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他有点手抖，双眼死死盯着急救室的红灯，随即双手合并、摩擦。
手术室内。
佟年躺在病床上，大脑一片混沌，只觉得自己嘴里压不住地正往外吐血水。
好疼……真的好疼……
佟年想落泪，可她真的太疼了，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头也跟着开始疼，疼得她出现幻觉，很多画面涌现在脑海里。
可那些画面支离破碎，拼都拼不起来。
佟年放弃回忆了，她疲惫地想闭上眼睛，可身边的医生像是故意和她作对：
“不行！血氧饱和度正在降低，病人有危险！”
“病人似乎有其他病史……患者的主治医生是谁？赶紧把人给我叫过来！”
……
佟年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头顶上一片白色天花板。
她被傅柏聿带到了医院抽血、她抽了血之后想要回家、她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吐血……
脑子里混沌一片，佟年神情恍惚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旁边的一团阴影……
佟年张了张嘴，可怎么也发不出去声音。
男人先是按了一下呼叫铃，然后转过身来继续看着她。
佟年想抬手确认一下眼前的人，可她动了一下，手背上的针头就牵扯着得疼。
“嘶……”
佟年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皱着眉头看过去，手上扎的针头连这一条透明软管，上面吊着一袋乳白色，滴得很慢的液体。
“陆然，你给我调一下这个点滴，真的好慢。”佟年想也没想，随口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