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殿宇内,红色的嫁衣美丽如火,坐在梳妆镜前的初九凝,冷然的面庞却只有说不尽的悲伤。
回想起昨日越安被金箭贯穿心口,嘴角浅笑的看着她,直至最后他闭上眼睛那浅笑也跟着凝固在脸上。
她心蓦然又酸又痛,热泪随之夺眶而出。
这时,一阵浅浅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邪肆隔着朦胧的屏风就看见坐在梳妆镜的她,走进来才发现她又哭了,他不禁停在了原地。
他面具下的唇舔了舔,在原地站了站,终是慢步走了过去。
来到她身边,她就当他是空气一样,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痛,他想告诉她,看见她这样他的心也很不好受。
可是她知道,她不稀罕,她回以他的只有冷漠和无视。
他缓缓蹲下,伸手想为她拭泪,可他手一碰到她的脸,她就避之不及的转开了。
他心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戳了下,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默默垂下刚才伸出想帮她拭泪的手,“天族天子驾崩,传位给九皇主君栩,明日天族举行国丧,却是我作为噬天族君主迎娶他们公主为后的日子,公主为何不试穿嫁衣呢?”
初九凝一下偏头冷厉的看着他,下一秒,她双手一把紧紧攥住他领口的衣服,歇斯底里的质问: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银色面具下的眼睛倒映着她泪流满面的脸,他心疼的抬手想帮她擦去所有泪水。
可手还未碰到她的脸,又被她无情的打飞。
她眼底翻滚着恨意,“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面具下的人听见她这句话,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自嘲笑声,他两只手猛地紧紧抓住她两只手腕,眸底压制着疯狂。
“初九凝,你想知道我是谁,你可以拿开我的面具,可是你不敢,因为你心里已经猜到我是谁,所以你不敢!你怕看见面具下就是你猜到的那张脸!”
初九凝双手紧紧握拳,朝他怒吼一句,“放开我!”
他却直直的盯着她,抓着她的手腕就是不放。
初九凝恨恨地看着他,“你放开我!你不是说我不敢揭你的面具吗?我倒要看看,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他目光一沉,终是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
她却一下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透着无力。
如他说的那样,其实揭不揭面具她已经猜到他是谁。
不揭她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不是她认识的人,而揭了,她连自欺欺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过,有些事情终是要面对的,逃避得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
她深吸口气,又轻叹口气,强迫自己无力的手把那张银色面具拿开,而在看见面具下果然是那张自己猜到的脸,她满眼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邪肆却被她刚才那种欲说还休的目光刺得有些心慌,他一下握住她两只柔弱无骨的软手。
“小师妹,我对你......”
初九凝却根本不给他向自己表明心意的机会,猛地睁开眼睛,冷冷看着他问:
“是不是你把我从沉睡中唤醒的?”
邪肆双唇紧抿,默了良久,才微微低头应了声,“是。”
初九凝皱眉,目光微动,盯着地板则在想,唤醒她的人真的是她大师兄飞羽吗?
邪肆见她不太相信,又道,“其实我在天族也有一个身份。”
她目光一转,落回他比上一世妖冶许多的面庞上,“什么身份?”
邪肆握着她手的手紧了紧,“天族天师飞羽。”
原来是天师,难怪她在天族时却从来没见过他的,因为天机阁的天师除了天子召见,是从来不会主动出来见人的。
这一刻,她也终于恍然,为什么君栩会被噬天族来了个瓮中捉鳖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引她入局而作的局啊,而他做这么多,无非是想杀人诛心。
她眼里渐渐恢复冷静,带着三分讥诮四分薄凉的看他。
“大师兄还真是深藏不露,既然你都记得,想必我的身份你也很清楚吧,所以,我也想求个明白,你到底是谁?”
邪肆目光坦然的和她相对,“小九,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你现在只用知道,我对你......”
初九凝却忽然一站而起,转过身背对着他,“大师兄还是叫我小师妹比较好,毕竟我们从来都不怎么亲近,只是同门师兄妹而已。”
呵,从来都不怎么亲近?只是同门师兄妹而已?邪肆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这时,侍女从殿外小跑进来行礼道,“主君,御林将军说蛇族王子厮杀来了。”
姜圳?初九凝心头一紧,转过身,看见邪肆拿着面具正往殿外走,她叫住他,“大师兄!”
邪肆一下停住,她胸前的手紧了紧,终是语气软了下来,说:“请大师兄莫要伤她!”
初九凝此刻已经意识到,邪肆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姜圳虽说吃了她之前让姜莉转交的九头蛇蛇丹,但肯定不是邪肆的对手。
他微微回眸看着她,“好。”
然后目光一转落在梳妆镜旁的红色嫁衣上,“希望我等下回来看见公主已经试穿好了嫁衣。”
初九凝微微垂眸,默然无语,她知道她没有选择。
他走后,她转身走到那美丽如火的嫁衣前,长长叹口气,“来人,伺候本宫试装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