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苏云旗绝艳俊美的面容覆了一层寒霜。
“她出事,你好像很高兴。”
钱喜鹊的心思骤然被看穿,她支支吾吾的,连连摆手。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姑娘,是我口不择言了。”
他面色铁青,夜凉如水,急忙心疼的迎着陆娇进屋。
苏母做好的饭已经冷了,温在锅里的水也不再有温度,他前去劈了一些柴,重新引燃灶里的火。
陆娇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冷热交替,她娇柔的身子狠狠打了个寒颤。
“苏大哥。”
她咬着柔嫩的唇,娇糯糯的坐在灶前的矮凳上,摊开他的大手。
苏云旗侧首望着她,喉结咽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疼吗?”
她睁着波水溶溶的大眸子瞅着他,灶里的火一下子燃着,将那张刀削般的脸庞照的通红。
“不疼。”
苏云旗觉得脸颊轰然滚烫,浑身肌肉绷紧,身旁粉妆玉砌的人天真又关切的望着他,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去换身衣裳吧,填饱肚子,好好睡一觉。”
锅里的水很快沸腾,苏云旗将水倒进木桶里,黑眸里蕴着动人的温柔。
“嗯。”
陆娇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去了苏母那屋沐浴。
钱喜鹊和表妹已经吃过饭了,苏云旗望着灶台上的残羹剩饭,决定给她煮一碗面。
他不会做饭,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见娘亲风尘仆仆的归来。
“我的傻儿子,交给我吧。”
苏母将那把锃亮的大刀放好,前去洗了手,做了一大锅热汤面。
陆娇沐浴换衣后,推门惊喜的发现苏母正在灶房里忙碌着,她急忙跑了过去,撒娇的搂住苏母的肩膀。
“大婶。”
“娇娇,快趁热吃。”
苏母什么也没急着问,她没事最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大家为了等我,都没晚饭呢,真是对不住。”
“这孩子,别说这些见外的话。”
苏母立即招呼着其余的人来吃饭,钱喜鹊不敢吭声,也不敢去掺和,默默的拉着杨柳去了她那屋。
陆娇填饱肚子,睡得十分踏实,第二天一早,又如同往常那般前往镇上。
她正在那里低头擦桌子,感觉有一人走近。
“客官,您稍等一下。”
“小兄弟,是我。”
济世堂的老板和蔼的笑了笑,陆娇显然没想到是他。
她愣了一下,请他坐下。
“咱们还真是有缘,你的事,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陆娇抿唇不语。
“陈元的娘去世的早,是我将他拉扯大的,平素医馆里忙,是我没有教好他。但是,他能和你这样的年轻人做朋友,是他的福气。”
“您言重了,其实我们也并不算是朋友。”
“他做过很多错事,把镇上搅合的鸡犬不宁,我真是一身罪过,百年之后都无言面见他的母亲。”
济世堂的老板眸中雾气蒙蒙,陆娇替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手边。
“他现在年轻气盛,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苦心。”
集市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济世堂的老板没有多待,陆娇送走了他,见明珠一脸不情愿。
“怎么了?”
“他什么意思?知道你是女儿家,所以来给他儿子定亲吗?”
闻言,陆娇若有所思,见小摊前停了一顶轿子。
“陆姑娘。”
陈元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温柔的笑望着她。
“你我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别来找我了。”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你说出来,我改。”
陈元一脸真挚,灼灼的盯着她看。
“其实,我喜欢读书人。”
仙姿玉貌的人展颜一笑,梨涡浅浅,让人如同饮了一坛子陈年佳酿,醉的一塌糊涂。
陈元从未见过她笑,此时像是傻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里出神。
“我明白了,陆姑娘,你等着,我一定好好读书,等我中了状元,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顿时振奋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决定回去以后就把从前气走的几个师傅都请回来。
不远处,苏云旗五指收拢成拳,转身落寞的涌入人群。
他行尸走肉一般的回到铁匠铺,满脑子都是陆娇甜的要命的笑脸。
苏云旗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好像缺少了什么,他的心不在了自己这里,魂儿也没了。
他回想着两人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陆娇明明很是关心他,却总是若即若离。
或许,她真的动过心,却没想过要嫁给他。
卖肉的林娘子今日带着女儿在小摊上,小姑娘小脸儿圆乎乎的,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奶里奶气的十分可人。
她趁着娘亲在忙,迈着小短腿偷偷跑出来,胖乎乎的小手扳着铁匠铺的门板,探着小脑袋往里面瞅。
苏云旗一低头,看见了还没自己腿高的小东西。
“叔叔,你能跟我玩吗?”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仰着白皙的小脸蛋,天真的望着他。
苏云旗俯身,将小女娃捞在臂弯里抱着。
“我可以教你写字。”
他认得这孩子,害怕她出去继续乱跑,只好照料着。
苏云旗找来笔墨,一笔一划的耐心教她,小女娃踢腾着小短腿,歪着小脑袋,忽然看见两个不认识的字。
“叔叔,这是什么字?”
苏云旗低头一看,纸张上赫然写着陆娇二字。
他忽然惊醒,棱角分明的额角染着薄汗,欲将其揉乱,却又舍不得,一种不可名状的痛漫溢开来。
林娘子不好意思麻烦苏云旗,得了空便赶紧将孩子接回去了。
苏云旗害怕陆娇受累,收摊的时候又去帮忙。
“苏大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没事。”
陆娇歪头看他,却见他像是在躲自己。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家里后发现钱喜鹊正在外面收衣裳。
“陆姑娘,我今儿拆洗被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套崭新的男装,这是你的吗?”
钱喜鹊叫住了她,前去回屋取来。
陆娇平素里穿男装,但是眼前这件尺码太大,显然不是她自己穿的。
“是我做的。”
陆娇抿着唇,伸手接了过去,她看了苏云旗一眼,将衣裳送到屋里放好。
“该不会是给心上人做的吧?”
钱喜鹊笑着打趣,却见大伯子面色一沉,好像心情不好。
陆娇针线活做的不好,这一件衣裳缝制了很久,后来得知杨柳与苏云旗的关系,她再也没有拿出来,更不可能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