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如此。平日既然享受了家族的供养,到自己该付出的时候,又凭什么逃避该承担的责任呢?”
这话说的有些冷漠,却也格外有担当。
“素素,你方才说近亲成婚,容易生出怪胎来?是有确切的证据吗?”
“对,这个常识在我们那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呢?打个比方吧,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两种血脉,分别来自于父亲和母亲。
这两种血脉就像水和火,本来不该相容的对吧?但是人的身躯就像一个平衡它们关系的熔炉,能非常巧妙的让它们和平相处。
如果有一天,父系或母系那边的血脉在身体里增加了数量,那另一边的血脉力量就会被减弱。打破了平衡之后,就只能发生各种不可控制的后果。
嗯,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真心急得想揪头发,她是工科生啊,关于医学生该讨论的遗传学这种高大上的论点,是她配给人家科普的吗?
果然,解释的人说不大明白,被解释的人也听不大明白。但是叶云衣努力的让自己尽量琢磨明白。
“水火难以相容,但是中间置一鬲,便可以水火结盟,熬出香浓的粥糜来。若是哪一日火大了,就会烧干水。反之亦然,水多了就会浇灭火。只能煮出四不像的东西来了。你可是此意?”
“对对对,大差不差的就是这个意思!”
陈欣兴奋的猛拍了下大腿,一点也没有形象的呲着牙嘎嘎乐。不得不说,这姐们儿她是真的聪慧啊!
“所以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但也不是就一定会生出畸形儿或者傻子怪胎之类的。也有那种基因突变生出特别特别聪明的孩子来的。只是几率非常渺茫而已。
大概率父母双方是近亲的,孩子都不怎么机灵。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人去民间调查调查。
昭华,这事儿是咱们必须得提上日程的。我知道国家提倡休养生息,多生孩子增添人口。可是真不能这么干,代价未免太大了。”
叶云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陈欣看了看她,既然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索性把想说的全说了吧。
“还有咱们现在这个奇葩的律令,皇上他既然能颁发下来,肯定是有他的考量我知道。但是我敢很负责任的说,女子16岁出嫁这回事,是在揠苗助长。
小姑娘们的身体并没有发育成熟,十六七岁生育,不仅孩子夭折的风险高,母体难产死亡的几率更大!
他们男人死了媳妇儿还能重新再找一个,可是这些在产床上死去的年轻姑娘们呢?她们该找谁给自己赔命?
明明这种情况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再给姑娘们几年时间,让她们有机会长大。就有很大几率挺过生产的那道鬼门关!”
对方仍然没有明确的给出什么态度,她咬了咬嘴唇,眼底深处藏着一些难过。
“昭华,我不是在要求你什么,我是在请求你。如果以后,你真的能再登国母的位置,请求你在从政治层面考虑的同时,也能为这天下的女孩子们,撑腰张目一回可好?”
叶云衣伸出手,抚了抚她垂落在颊畔的几缕青丝。这真的是一个温暖善良的女子,她的心肠比她自己以为的更加柔软。
“好。”
“谢谢你。”
娇媚嫣红的唇,抿出了一朵迷人的笑,勾得素来端庄严肃的女子,也轻笑出声。陈欣眨眨眼睛,把那些沉重的情绪给压下去,笑的一脸轻快。
“这怎么聊着聊着还跑题了呢?咱们言归正传,那女的干啥推你啊?”
“呵,人蠢无药可医。她自己对顾承暄是没有那个心思,可架不住脑子不够用,只能成为人家手里的刀了。
毕竟一石三鸟的办法,省时省力。即拿捏了我,又成全了自己,对外还落了个好名声。多划算的买卖啊?”
“呵呵,你这说的有点儿过于隐晦,我不大能听得懂。”
干笑了两声,这种书到用时方恨少,计到用时空长叹的无奈,谁懂啊?
“顾承暄和叶云夕是主谋,心里有小心思的那些人是帮凶。用你的话来理解,温盈盈就是一个被人算计到明面上的炮灰。
幼年失恃,被长平大长公主给宠过头了,别人随便忽悠几句,就敢谋害人命。所以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是同样的下场。”
叶云衣依旧在微笑,右手轻抚着自己还没有隆起来的肚子,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至于我?即使知道了这里面的种种龌龊算计,也只能捏着鼻子的出嫁。
世家贵女最重名节,当众落水湿了衣衫,名声上就有了瑕疵。在外人口诛笔伐之时,顾承暄表示可以不计较,但是要正侧二妃同迎。
安远侯府背景深厚,祖父才是真正的掌舵人,何况还有我那两个兄长,一文一武俱是朝廷大员。我为储妃是给东宫添了助力,但同样也给其添了压力。
污了名声好呀,在皇后面前,太子面前,甚至于侧妃的面前,都不能再理直气壮的摆出太子妃的架子来。
乃至于正位中宫之后,依旧压不住区区一个妾妃。名声有瑕,德不配位。”
上辈子她被这八个字,困住了一生。
心疼的抓紧好友的手,不让她真的陷入过去那些糟糕的记忆里。
“你既然心里都清楚,当时为什么还会选择出嫁呢?”
傻瓜,方才跟你阐述过的,种种世家子嗣该承担的责任,这就又忘了呀?
“因为我是叶氏的嫡长女,因为叶氏是五代不降平等袭爵的安远侯府,因为皇后之位是皇家给我叶氏的诚意。
毕竟五十万大军的兵权呢,皇家给出个后位并不亏。
只可惜皇帝驾崩的突然,呕心沥血布下的大好局面,全砸在了他儿子那个恋爱脑的手里。毕竟谁能想到他会为了他的真爱,做到那种丧心病狂的程度呢?”
想想自己在梦里看到的那些宛如炼狱一般的人间惨状,陈欣越听越来火,忍不住开始口吐芬芳。
“艹,顾承暄这个王八蛋!简直是不要逼脸,谁求着他娶了?又想得助力,又想让人跪舔他,这货属于软饭硬吃啊。活该他当了亡国之君!只是可怜了这天下黎民,平白无故的遭了贱人的连累。
叶云夕也不是个好饼,天下两条腿男的是死绝了吗?非得勾搭姐夫玩儿?主打一个刺激呗?就享受这种见不得光的不伦之恋?
所以扯什么真爱的犊子呀,就是一对渣男贱女而已。
真爱这两个字是真被人给玩坏了,它要是有意识得哭死。谁家的真爱是动不动就死一国家的人?
好家伙,殷寿妲己在他俩面前都得夸一句好家伙。作为人渣的典型,够噁心人!怪不得这个世界的贼老天,要把咱俩弄这么一出呢,估计它也是被那俩货,给恶心的实在遭不住了!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