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走到木桶面前，将手伸了进去试了试。
片刻后，就默默的转身，回到了季无双身边，一言不发。
“现在后悔了吗？”
楚云没有说话，季无双却在他耳边平淡的询问了一声。
“后悔了。”
楚云低头苦笑了一声。
现在他真的后悔了，在一开始教导胡旭时，自己就用错了方法。
“我之前就和你谈过，不要一心去修炼灵力，灵力总会有消耗一空的时候。
那个时候，你就会成为异兽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季无双叹了叹气，自己早就劝过楚云，可他却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这群老友里，老苏专攻巫咒之术，老韩专攻符篆之术，老福专攻精神之力，我专修御器和炼体。
只有你，一直沉迷于灵力修行。
可你扪心自问，这几个人中，你可以战胜哪一个人？
老韩实力最弱，可你确保能够在他雷符之下安然脱身吗？”
望着多年的老友，季无双也说不出什么重话，虽然自己毒舌，可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一再的贬低对方。
“呵，之前我总以为，灵力才是对于镇妖使最重要的。
所以，在看到你们这群老东西研究其它方面时，当初的我是不屑一顾的。
我憋着一口劲，想向你们证明，灵力才是我们的根本。
而后来，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在成长，而我却渐渐跟不上你们的脚步。
我迷茫过，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不够努力，是自己的天赋拖了后腿。
后来，我收下胡旭这个火灵力契合度92％的年轻人当做徒弟。
刚开始，他就是我维持自己信念的希望。
在教导的过程中，我承认自私了，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了他的身上。
让胡旭一心注重灵力修炼，而忽视身体方面的锻炼。
后来，看到他几年的时间，就达到了炼心境界。
当时的我，认为自己想对了，认为我追不上你们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天赋不行。
可后来，当这个傻孩子，因为我的原因，选择拒绝朝天阙，回到豫州市的时候。
虽然我觉得不值，可看到那个傻孩子望着自己傻笑的样子。
我也释然了，虽然在朝天阙他可以学习更多的知识，可在我身边，也不妨碍他的进步。
看着他在这里成长，在这里找到心爱的人，在这里拥有了志同道合的兄弟。
也在这里不断的进步，当时我在想，要不了多久时间，我的徒弟就会赶上我，甚至超越我。
到时候，我可以自豪的指着胡旭，向你们证明自己没有做错。
可一年前，吴俊的叛逃，让这一切在刹那间发生了改变。
望着失魂落魄，自暴自弃的胡旭。
我才明白，自己之前想要证明的事情多么可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只想要，我的那个看着自己傻笑的徒弟，开心的生活下去就行。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什么不也都晚了吗？
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
这个一根筋的傻小子，我这个师父说什么，他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
而我，从来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安排。
包括后来，我找老韩借来布满注释的符篆笔记，也没有问过他想不想学。
今天，听到他的话，我才知道他不愿意去学习符篆。
但是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露出一点，这个傻小子，真的太傻了。”
楚云语气中充满了落寞，自己这个师父当的是多么的失败啊。
“现在还不晚，只要他变强的心没有消失，虽然我不能保证达到你这个层次，但也差不了太多。”
季无双喝了一口小酒，然后将酒瓶递到了楚云手中。
看着对方将剩余的白酒一饮而下，季无双的眼神暗了一下。
“胡旭现在经历的，只是淬骨。
你也懂，这种疼痛感只是相当于全身的骨头被打断。
如果连它都不能征服，那他变强的心也只是嘴上说说。
等完成心灵枷锁后，就让他离开镇妖局吧，其实做一个普通人也是不错的。”
季无双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扭曲表情的胡旭，然后转过身，认真的和楚云提出自己的建议。
“他这种性格，离开镇妖局后，还能干什么哪？”
楚云不敢去看胡旭现在的表情，背过去的身体一直没有转过来。
胡旭的性格他是十分了解的，让他离开镇妖局，以后的他就彻底废了。
只会剩下一个行尸走肉的躯体，然后机械的重复每一天的生活。
两人之间的谈话，没有躲开胡旭。
此时的他，将一切都听在了心中。
刚刚的疼痛感没有让他流泪，但在听到自己师父自责的话时，紧闭的眼眶内，布满了泪水。
“师父，你一直都是我心里最尊敬最爱戴的人。
我愿意成为你的希望，成为你的证明。
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你是最棒最优秀的师父，也是你教会了我成长。”
胡旭想要将这些话说出口，可张开嘴，却只有紧咬牙齿，呲呲作响的声音发出。
“师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心底暗自发誓，胡旭回笼心神，认真的去对抗着身体传来的疼痛。
“手机给我。”
胡旭的变化，楚云没有看到，但是季无双却看在眼里。
看来自己和楚云之间的谈话，还是有点效果的。
自己也是为了胡旭能够度过这道坎，故意让楚云说出自己内心的悔恨。
“你要干什么？”
楚云不知道季无双要干什么，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然后不解的问道。
“废什么话，劳资真是欠你的。”
季无双瞪了楚云一眼，接着就打开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我，季无双。
你现在在哪？”
不一会儿，电话好像被接通，季无双自报家门，然后就和对方通起话来。
“让你徒弟和罗雅联系一下，就说有事需要她帮忙。
接着等罗雅到你那里后，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弄到我这里。
不能让她知道是我的意思，怎么办就看你的了。”
一长段话说完后，季无双没等对方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
接着，将手机扔到了楚云怀里，看也不看他一眼，扭头朝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