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文摁停收音机，“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
哼着调儿的人顿时抬眼看着他。
何其文看向树林那边，扭头询问他们，“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
“蝉鸣声吧。”
“可能是风吹的。”
班海平坐在马扎上看着围着篝火玩游戏的学生，头也不回地喊着：“何其文别停，继续啊。”
何其文挠挠头，面色疑惑，真的没人听见吗？可能是幻听了吧。
这么想着，继续摁了下收音机，滋滋啦啦的歌声传出来。
——
尖叫声是周笑笑发出来的，准确来说，是周笑笑、刘蓓蓓和宋圆圆三位ABB女士发出来的。
就在周少楷他们去拾柴火添火的空隙，三个女孩子开启话聊。
周笑笑歪头靠着刘蓓蓓，手里把玩着她的手指，就像小时候妈妈下班回家把她抱在怀里一样，听着旁边刘蓓蓓和宋圆圆讨论流星雨的事。
周笑笑也侧耳听着，不知道谁开了个头，又聊起了班里的八卦。
宋圆圆搓搓手，肉乎乎的脸上充满八卦的意味，“何其文的对象居然是五中的学生，上周有人看见他拿出来一身校服给他对象，俩人跟穿情侣装一样，跟刚刚阮晋讲的鬼故事还挺像。”宋圆圆手抚着胳膊，表示有些瘆人。
刘蓓蓓拨弄着火堆，火势大了些，明明灭灭的光影跳动，“别害怕，阮晋的故事是假的。”
周笑笑抬起头，“为什么？”
刘蓓蓓想了想，“大概是景阳山的土是酸性土壤，骨头保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宋圆圆咽了下口水，姐你一本正经说这个的样子，比阮晋讲故事还要可怕。
宋圆圆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冲着四面八方祷告，嘴里念叨着，“可以不信，不能不敬，学长学姐我们错了…”
周笑笑感觉衣角被拉扯了下，转头眼神疑惑看着刘蓓蓓，.刘蓓蓓被她眼神看得有些蒙，俩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茫然。
周笑笑：“蓓蓓，你拉我了？”
刘蓓蓓收拾木棍的双手抬起来，“没有啊？”
周笑笑又看向虔诚祷告完的宋圆圆，“你扯我了？”
宋圆圆也是一头雾水，“不是我。”
“是我～”
三个人面面相觑，她们确信，刚刚她们没开口，但是刚刚她们清晰地听见了。
夹杂的蝉鸣声仿佛被热浪烘得更加卖力，山谷幽静，树叶簌簌作响，这声音空荡地钻进耳朵，周笑笑觉得背后发凉。
三个姑娘慢慢地僵硬转头。
周笑笑坐在岩石上，背后是草丛，视线下移，她们看见一个穿着春风校服的人趴在石头上，洁净的校服此刻都是泥土，掺杂着一丝青草和血腥味。
地上的人抬起头，脑门破了个大口子，蜿蜒下的血流进眼眶，黑白分明的眼珠此刻已是血红，嘴唇发白，又说了句“救救我。”
“啊！”
“妈妈！”
“救命啊！”
三个人弹跳起来，周笑笑扯着刘蓓蓓“嗖”的一下，连滚带爬地贴着帐篷，宋圆圆滚进了周笑笑臂膀里，三个人闭眼尖叫。
几秒前被拉扯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周笑笑后面，她紧紧地拉着另外俩姑娘的手。
叫唤过后，刘蓓蓓睁开眼睛，嘴唇发抖，刚刚还说过不会有鬼，她看了眼地上的人，发现她进气多出气少，依稀辨别出来，是个女生。
她嘴唇无声地翕动，刘蓓蓓松下紧绷的身体，轻轻拍了拍窝在自己脖子上的周笑笑的脑袋，“她是人。”
周笑笑左眼扒开个缝隙，飞快地溜了眼，又紧紧闭上，一副不信不听不看的抗拒样。
一旁的宋圆圆还哭嚎着“呜呜呜，刚刚就应该摆上些祭品。”
周笑笑点点头，很难不支持，“早知道多带些吃的，这样她就不会饿了，她会不会吃了我们啊？”
刘蓓蓓再次看了眼地上的人，握着俩人的手，“真的是人，你们看，地上有影子。”
听到这话，周笑笑俩人掀开眼皮，紧张过度闭着眼此时睁开有些水雾，比较模糊，周笑笑眨巴眨巴，发现她确实有影子，而且除了血味，没有那种尸臭味。
三个人走近，趴在地上的人感受到，蜷缩了下手指，白皙的手掌无力的撑在湿润的土壤上，有些脏了。
武琪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求求你们，救救我…”
*
傅知行他们沿着小路跑上来，气息有些不稳，就看见周笑笑三个人蹲在地上围着。
周笑笑听见粗重的呼吸，转身视线对上傅知行有些担忧和疑惑的眼神。
后来的阮晋随着周笑笑的动作也看见了地上趴着的人。
春风 校服 女孩 血
这几个元素如同箭矢般一个个借东风贯入他的脑子里，阮晋捂着嘴，“她…她。”
周少楷茫然地张着嘴，连忙冲周笑笑刘蓓蓓她们招手，“过来，来我这边。”
武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企图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火堆明灭，噼啪的火花落在寂静的夜里，倏地压抑着女孩儿的哭声“你快带那个男生过来啊，我好饿啊…”
“嗷——！！！”
空寥的山谷传出男生低哑的惨叫声。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
音乐再次暂停，何其文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老班，你真没听见什么声音啊？”
班海平皱着眉头，今天他没带眼镜，厚重的镜片下眼睛没变形，仍然清明，“你小子是不是整我呢？非要让我以为我年来耳聋啊？”
何其文挠了下鼻子，“那是我听错了。”他再次蹲下摁开。
他转头看着离自己最近的同学，“你真没听见？”
同学顿了下，摆摆手，“没听见，没听见。”
何其文不疑有他，可能是成天练反应能力有点魔怔了。
*
周笑笑无语看着尖叫的阮晋，“你叫什么？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相信科学，ok？”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
周笑笑指着地上被扶起来的女生，“她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收拾的吃的呢？”
原来刚刚周笑笑和武琪说吃的都在阮晋那儿，所以，武琪才会绿光闪闪地盯着阮晋。
阮晋讪讪地松开抱着周少楷小腿的手，撑着膝盖站起来，给自己找补着，“这不是跑得有点快，脚软了嘛？”
周少楷慢悠悠撇了眼他满是汗的脑门儿，“哦，脚软得冷汗直流。”说着，他缓缓松开背在后面的手，手心深深陷着明显的月牙印子，很快插进兜里。狗里狗气地嘲笑阮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