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降临，冰水小摊几乎都是放学的学生光顾，这家看起来已经开了好多年了，不只是学生，还有好多带孩子的来这里。
周笑笑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浩浩荡荡地，六个人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了。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留着头半长不长的头发，挺艺术，还有点潮，厚重的头发还有厨师帽遮盖住视线，看他笑得很和蔼，手上都是劳累留下的茧子，“叫我筒子叔就行。”笑呵呵的。
“什么？！他跟你说他喜欢你？！”
周少楷的嚎叫引得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整得他们好像是当街耍的猴。
刘蓓蓓把快要跳起来的周少楷扯住，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奶奶的，周笑笑，你不许相信这厮的话。从小到大他这种话不知道说给多少个女孩儿听了。”周少楷喝了口冰水降火。
周笑笑讪讪地笑着，我一点儿也不怀疑你被下降头了，因为你这话跟当时知道有人给自己送情书的反应，一样一样的…
*
偏远的小巷，尽头铁门虚掩着，一只脚迈了下来，帆布鞋子有点毛边，但是很干净，刘继踵一脸冷漠地背着包走向巷子口的面店。
“老板，一碗面。”他顿了一下，“多加点香菜。”
“好嘞！”
不久，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桌，油汤芳香四溢，面上飘着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和几片牛肉，香菜碎浮在汤的表面，像是沙漠里的绿洲，黑暗料理的神来之笔。
他皱了皱眉，有那么好吃吗…
面条刚一入口，旁边塑料椅子被拖动，“滋啦”一声。
刘继踵没咬断面条，侧目看着旁边坐下的人，离他很近。
董其昌咬着手抓饼，一口肉一口饼，手撑着膝盖，目光凝视着他。
刘继踵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吃面。
那目光依旧没有移开，仍然注视着他。
马德，有这么个人看着你谁能吃的进去？
刘继踵转过半个身子，语气冰冷，“你看什么？”
董其昌勾勾嘴角，咬了口手抓饼，青菜翻出来有个牙印，慢悠悠地说：“看我的二等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外面大喊“带走。”
两个便衣民警左右开弓，架着他走上警车。
牛肉面仍然冒着徐徐热气，香菜因为筷子的搅动旋转着，阻挡着视线，看不清底下劲道的面条。
——
“名字。”
“刘继踵。”
“年龄。”
“十六。”
做笔录的警察稍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刘继踵没什么表情，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扣手玩儿，不像其他坐到这儿的人，一副地痞流氓一样。
继续询问。
“知道为什么到这儿来吧。”
“嗯…”
“你和暗青组织什么关系？”
刘继踵扣着手停了下，“没关系…”
“好好交代！我们蹲了那么久的人说跑就跑了。”李警官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睛道。
“小李！”另外一名警官拉住他，示意别透露警情。
李警官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刘继踵，我问你，你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刘继踵的脸晦暗不明，垂眸拉扯着腕间的红绳，轻吸一口气，“在网吧，我把单子给了他，连带着仓库的钥匙。”
李警官重重地甩上笔记本，“tmd，他一定在仓库！”
“你小子，在这儿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好好读书不行吗？”另外一个警官语重心长地劝说。
李警官讽刺地笑，“ 你该庆幸未成年法保护你，一切都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啪嗒”审讯室的暗门被推开，董其昌插着兜走进来。
一双鹰眼扫视着屋子里的情况，他看着录制的摄像头，抬手顺便关了。
李警官：“头儿，刚刚这小子交代了，暗青很可能在城郊的3号仓库藏身。”
董其昌点点头，让他们去布控，自己稍后就到。
审讯室里复归平静，呼吸声浅浅，衣料摩擦声明显。
董其昌有点热，黑色外套脱下来随手团了团搭在椅背上。
他手肘撑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木头椅子也随之晃动。
“吱呀吱呀”的木头挪动声音好似敲击在刘继踵心里，他眼神毫无波澜，甚至没在看董其昌，就那么放空。
董其昌把玩着刚刚他们落下的水笔，“有人让我给你一次机会，鉴于你知错悔改态度良好，且人家厂长愿意和解，你签个字就可以出去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刘继踵不太相信，他和那些组织的人接触过，他不信那些警察相信他。
放他回去？恐怕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24小时盯着了。
董其昌打个哈欠，一看这小子阴郁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骂他们什么。
刘继踵镜片后的眼皮薄厉，眸子没什么温度道：“那人是谁？”
董其昌翻着那些口供，心不在焉看他一眼，“是一个心地善良…田螺姑娘。”
刘继踵：……”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某位心地善良·田螺姑娘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转身又去数货。
*
夏夜，新月挂林梢，清风徐徐，云影似薄纱披肩，笼罩着地面。
三三两两的影子交融，周笑笑幽幽地盯着旁边的人。
周笑笑晃着他的手，“你真的不想知道苏萧逸说了什么啊？”
傅知行睨了她一眼，就知道这姑娘没打什么正主意。
一直说着，不想，不听。
周笑笑：“既然你诚心发问了…”
刚刚没人说话。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
谢谢，并不想知道。
“他说…他觉得你很幸运，有我这么一个温柔善良、聪明可爱，美丽大方的女朋友，还说你要好好对我…”
然后那天周笑笑提了一大堆，“最后，他说，周笑笑应该有桃桃蛋糕，不然一整天都没有动力。”
傅知行乐了一声，捏了下她的脸蛋，“敢情我听了半天，是你王婆卖瓜啊？”
“哪有！”周笑笑炸毛了。
明明是真假掺半。
傅知行低低地笑了，“怎么着，非得让你男朋友承认吃醋才算完啊？”
周笑笑投入他的怀抱，哼哼道：“不用承认我也看出来了。傅知行…”
傅知行闻声，垂眸看她，“嗯？”了声。
周笑笑抬着脑袋，眼睛亮晶晶地，嘴型无声地说“我爱你”。
周笑笑踮脚，嘴唇亲了亲傅知行下巴。
小声说：“奖励你的，篮球打得很好。”
一双桃花目幽深，傅知行低头亲了下周笑笑侧脸，准确来说是小心地贴了一下。
周笑笑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如同电流直过脊椎骨。
低哑的嗓音传入周笑笑耳中，“奖励你的，乖乖看我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