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周建华用完早饭没有着急去公司,在檀木桌子上处理了些文件。
门开了,有个人走进来,周建华弯了弯嘴角,“怎么啦?”
他手下动作不停,抬头看了眼站在桌前的人。
“周先生,你怎么知道是我的?”邓婉君笑眯眯地垂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周建华放下签字笔,微叹口气,拉过她来,“也就你,进书房不敲门了。”
“怎么?嫌弃我?那我重新进一下,让你看一下周夫人的礼貌!”
说着,邓婉君起身,佯装要走。
周建华再次拉着她的手腕,“夫人,我错了…不敲门是我特许的。”
邓婉君也不再兜圈子,直奔主题,“你和儿子怎么了?”
周建华眼神闪烁,挑下眉,眼神好像在说“什么怎么了”
“别给我装,我三四个月出差一次,在家时间不多,细细想来,你们好像话都不说几句!”邓婉君越说越气。
“那是咱儿子,父子之间有多大仇啊?”
周建华默了一瞬,“我答应你,不在你面前…”
“背着我也不行!”邓婉君侧坐在他腿上,瞪着他。
“那小子真是,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的主儿,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周建华淡声道。
邓婉君笑了,纤纤玉指戳着他胸口,“那不是随你?是谁当初嘴上说着不追我了,转头用计娶我啦?”
她拉着长音调侃着周建华。
他低咳一声,与周少楷不太一样的是,周建华凤目凛凛,很凶的样子。
现在他的眼神里尽是柔和,大掌落下,牵着邓婉君的手指放到嘴边,轻轻落下一吻,“过去的事情了…”
邓婉君摇着他西服袖,“答应我好不好~多包容他…”
“那谁包容我?”周建华眼神有些委屈的意味。
邓婉君吧唧一下亲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跳下跑开了。
周建华愣了一瞬,哑然失笑。
多少年了,还是不长记性…
出房门的邓婉君朝周笑笑使了个眼色,周笑笑回她“ok”的手势。
邓婉君心道,稳住男人,不就是吻住嘛?这招不能教给孩子,影响不好。
她笑着摇摇头,接着收拾过几天的行李。
……
一家人送邓婉君去车站,她随舞团走,周建华纵使想要派车送她去,邓婉君也是不同意的。
后来,周笑笑问过周建华,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周建华给了周笑笑一个很触动的答案
在舞团,她只是邓婉君,如果那样做了,她就不是她了。
周笑笑在他眼角细纹中看出了十年如一日的守护,岁月的沉淀,周建华一直都尊重邓婉君的事业,她不只是周太太,更是邓婉君,那个出现在大荧幕,出现在观众口中闪闪发光的名字。
不冠谁之姓,她永远只做邓婉君…
*
傅知行踏着月色,刚从“暗夜”出来,后方脚步不紧不慢跟着他。
傅知行七拐八绕,进入一个小巷子,走到胡同尽头,在一堆花盆地下,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有些年头的仓库大门。
“来一局?”
“嘁,怕你?”
拳击手套叩击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胡同角响起,声声碰撞,不时溢出几声闷哼,冬天寒气袭窗,幽黄的灯亮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寂寥。
“不打了不打了…你小子,算是…徒弟出师,饿死师傅了。”
“多亏师傅教的好…”傅知行清越低沉的声音回荡。
傅知行从小冰箱里拿出两瓶冰水,他递给那人后,在旁边靠墙坐下,拧开瓶盖,瓶身水珠汇集。
傅知行喝了几口,仰着头,冒尖儿的喉结上下滑动,下颌线清削。
“你跟那小丫头怎么回事儿?”男生低哑的嗓音说着。
“什么怎么回事儿?”傅知行闲闲地拧紧瓶盖,放到脚边。
昏黄灯光,墙壁刷白,深深浅浅的脚印布在上面,四角蜘蛛网密布,偶尔一两只飞蛾扑向灯泡,又因为高温灼热,兀得飞走。
“就那女的…”
“她有名字…她叫周笑笑。”傅知行嘴角弧度微上扬。
傅知行侧目,男生侧脸晦暗不明,鼻子挺拔,短寸更显他一股痞子的混蛋样,五官不如傅知行精致,但眼睛最让人过目不忘,一双凤目像是要把你拖入旋涡。
陆玖渊坏笑着:“呦呦呦,我还没说是谁呢。怎么着啊,脱口而出了吧?”
傅知行轻嗤一声,不置一词。
“刚刚你怎么了?侧踢动作你从来不会掉链子,但是你膝盖在抖。”傅知行随意地扯开护甲。
没等到陆玖渊的回答,傅知行也没多问,“你现在还做那些呢?”
陆玖渊拆卸着繁琐的手套,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傅知行:“你就,没考虑离开这里?我是说,南水巷。”
陆玖渊动作顿住,抬眸轻呼一口气,凤眸里有太多太多的意味,“去哪儿?”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两根,递给傅知行一根后,自顾自地点燃,火星子窜着烟雾,缭绕着模糊了月色,说:“没有什么太惦念的人,到哪儿都一样。”
傅知行桃花目锐利,“你是撇不下吧?”
陆玖渊呵嗤一声,“撇不下什么?那两口子?撇不下他们整天因为时不时冒出来的小三小四打架玩儿?”
“还是撇不下陆星云?那丫头有两口子护着,把钱留够了,照样好好过。”
傅知行轻声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陆玖渊这次瞥他一眼,眯着凤目,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般,傅知行也毫不回退,直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陆玖渊垂着头,低声道:“野兽舔舐伤口,就算再严重,在天亮时也得站起来若无其事…”
他有些累地阂上眼帘,仿佛刚刚那个干劲十足的人不是他。
“因为丛林里不能有弱者。”
听到这话,傅知行头靠着墙,仰着脖子试图从四角小窗里看到些月光,但好像总是事与愿违,今天多云啊…
傅知行:“其实,舔舐伤口,有个人陪伴也是好的。
—给你递药,治愈你的伤口,也能好得更快一些”
陆玖渊睁开眼睛,刚才神情不再,被冷漠的眼神取代,无神地看着摇摆的沙袋。
他冷声道:“就怕这人不是递药,而是递刀的…”
说罢,他嘲弄一笑。
“行了行了,这大半夜的,我是人,不是什么野兽,讨论这些生物问题做什么 。”
“没这闲工夫跟你这文化人扯酸诗。”陆玖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揪起衣服,左右闻闻,“走了,赶紧回家了…”
傅知行也站了起来,抬腿向光亮聚集处走去,走到门口,他回过头,“有事儿找我,还是老样子。”
陆玖渊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连接外面黑洞洞的大门被带上,周围一片寂静,月亮微微探出头,给深处黑暗的人带去了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