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帮帮我…”
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刘蓓蓓不知道为何，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胸腔的心砰砰直跳，寒风吹乱面前男生的微分刘海，线条有型的手臂半揽着自己的肩膀，瞳孔映射着男孩儿的面孔，浅屏住一口气，慢慢吐出，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没想到还是有些颤。
理智告诉刘蓓蓓，不要答应他。
妈妈会不高兴。
自己来学校是学习的，不是交朋友，现在应该立刻离开这里，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如果答应他，学校里下一个被讨论的对象就是自己。
虽然只是演戏，如果让妈妈知道，她会失望的…
不能帮他…
刘蓓蓓还是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
“好…”
周少楷轻勾嘴角，回过头来，“怎么样，我媳妇儿都在这呢，别抹黑小爷…”
陆玖渊似乎怔愣住，不过，摸爬滚打的本事也足以很好地掩盖自己的情绪，“正好，我也烦那死孩子…”手指掏了掏耳朵，又吸一口烟，缓慢吐出烟气。
这答案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局势扭转，众人纷纷把目光在陆玖渊和周少楷身上逡巡。
“要不是那两口子，我管都不想管，就她整个一缺心眼。”陆玖渊目光停在俩人亲密的搂抱，略挑眉，“我知道，陆星云不该造你的谣，我替她跟你道歉。”
周少楷没想到对方三言两语就放过他，看样子也是没想真心找茬儿，看着对方一脸坦荡又挺有礼貌，“嗯…我接受。”
刘继踵咬了牙，看着仅离自己几米远的周少楷，“陆哥，他们…”
陆玖渊淡淡地瞥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刘继踵止住了话头。
旁边一番热血沸腾，想要大干一场架的小兵小虾，瞬间被泼了冷水一般，不吱声。
周少楷松开刘蓓蓓的肩，向上提了提她半掉不掉的棉服，“既然没什么别的事儿，”盯着陆玖渊，似笑非笑问：“陆…？”
“十二高 高三（1）班 陆玖渊。”
“嗯…春风中学高二（7）班 周少楷。走了…”既没握手又没有过多解释，俩人自报家门，周少楷挑眉，“再会。”
说罢摆摆手，右手顺着刘蓓蓓衣袖滑进袖口，牵住她的手，女生的手软若柔荑，紧紧握着拳，周少楷也大手掌包住，捏了捏她，示意放松。
刘蓓蓓低着头，把小脸埋进围巾当起鸵鸟，展开手指，周少楷得寸进尺地拢住，十根手指紧扣，自然地揣进上衣口袋。
刘继踵镜片后狭长的眼神阴沉沉的，直至俩人背影消失在胡同，他的视线收回，对上陆玖渊有些复杂的眼神，意识到陆玖渊有些反常。
之前和他堵别人，干群架，他可从来不会这么客气。
陆玖渊这人，像是阴沟里爬出来的，恶狠犹如恶鬼，他曾经亲眼看着这人把胡同口把边第一家卖假货的老板打得骨头外翻。
对他说好听点，像是地狱里开的彼岸花，象征死亡，但处于泥泞，又是不断向上攀爬，他这样一个硬苞，照理说不会怕周少楷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再加上，陆玖渊有自己发展的“产业链”，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但，他也会对有钱人趋炎附势？
疑问过后，刘继踵自然是不敢多问，毕竟刚刚自己打断他的时候，陆玖渊的眼神足以让自己闭嘴。
陆玖渊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能混成这样一个地步，早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礼貌，至少对着他想讲的人讲。
至于那人…
“得了，他们是重点高中的，家里也有点儿来头，以后，没有我允许，谁都别找他们麻烦。”
一群人无有不应，招呼着去陈大爷那吃夜宵。刘继踵扯了扯嘴角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陆玖渊深吸一口烟，烟丝燃尽，随手扔到地上，踩上碾了碾。
——
走出众人视线的周少楷俩人脊背挺得僵直，直到走出很远，渐渐放松下来。
刘蓓蓓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了，想起来还没和父母打电话。
刘父因为出差不在家，刘母因为在明城培训，都不在家，所以也规定，刘蓓蓓每天晚上到家要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想到这里，刘蓓蓓有些着急想要掏手机，左手却因为周少楷握着一起挤在口袋里，她动了动手，想要把手扽出来。
周少楷到手的媳妇儿怎么能飞了呢，像是没察觉到，又紧了紧，往兜里埋，嘴里还嗫喏着凉。
刘蓓蓓无奈，叹口气，“我要打电话…”
没想到，周少楷还是像没听到一样，散漫地走着，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儿，眼神就是不看刘蓓蓓。
她只好用右手，别扭地够左边上衣口袋的手机。
夜幕降临，呼出的热气蒸腾，白雾浊浊，周少楷察觉到旁边女孩儿窸窸窣窣的动静，垂眸斜视，想看她在做什么。
女生乖巧的声音随着热气起伏，“喂，妈妈，嗯…我到家了，放心吧，我写完作业就睡…好，您注意安全…”
“喂，爸爸…”
“妞妞，回家了吗？”
“嗯…”
“记得帮爸爸收拾收拾字画，别落灰…”
“好…”
“记得晚上睡前喝牛奶，就是妈妈前天买的，放在冰箱里了，热一热就能喝，注意点，别烫着…”
听着父亲絮絮叨叨的叮嘱，刘蓓蓓有些心虚地侧目，对上周少楷咧着嘴角，虎牙显得少年张扬肆意，刘蓓蓓迅速转过头，手上温热的触感也忽视不了，聊完挂了电话。
周少楷想说些什么，憋了半天，“你爸真温柔…”
“……”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为父亲都是寡言少语的…没想到…”
周少楷又一脚踢开路边小石子儿，狭长月牙眼暗下去。
“总归都是不一样的，就像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如果父亲一样，那岂不是我们都是兄弟姐妹。”刘蓓蓓抿了抿唇，摁灭按键手机。
周少楷提嘴角，吊儿郎当地说：“哼…班长，你这笑话可真是冷…”
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其实也没有多沮丧，毕竟周总日理万机，有时候管教自己也不错了。
不明所以的刘蓓蓓，一双桃花瓣般的眼睛睁着，睫毛轻颤，抬眼看着他，露出浅淡微笑，不知是想到什么，“但我相信，天下所有的父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触龙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无论是严父还是慈父，总归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
“嗯…小爷当然明白，天才嘛！”
“扑哧…”看着眼前微扬着头，路灯的光打在身上，周边桀骜的词都被软化，柔和晕染，刘蓓蓓戳了戳他的额头，“周少楷，你真自恋…”
“啧…谁自恋？”
“你…啊，别挠…”
周少楷也戳了戳她的腰，没想到，她肚子痒痒肉这么敏感，好像发现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