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高兴太早。”
文烨话锋一转，冷声道。
“之所以留下你，是觉得你还有存在价值。”
“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交出投名状。”
田中野仁疑惑。
文烨不介意再耐心为他解释一二。
“你心中所谓神圣的净土，其实质是违背道德、违反法律的反人类组织。
中华是礼仪之邦，也是道德之邦。
虽海纳百川，却也容不下此等道德败坏的乌合之众。”
递给田中野仁一份资料。
“清除净土这件事由你去处理。
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文烨神情冷峻，目光犀利，带有浓浓杀机。
田中野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一大把年纪了，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但何曾见过如此惊才绝艳、杀伐决绝之人？
文烨给的资料是净土组织关系图谱。
其中有不少人随自己从东洋而来，是为净土办事的精英分子。
说处决就处决，他于心不忍。
“你若是下不了手。
我就让你豢养的那些僵尸去下手……”
“不…就由我去办。
我保证他们不会再出现在这片土地。”
“那就好。
你身上的僵尸病毒每逢月圆之夜会准时发作。
呵呵，只是略微有些钻心疼痛，不会伤及性命。
你若实在怕痛，不妨提前来找我。
完成任务后我可以考虑为你延长病毒发作期限。”
“……”
田中野仁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不可能是神仙。
相反可能是魔鬼。
年纪轻轻仪表堂堂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歹毒手段？
不远处已经可以听到警笛声。
应该是之前的爆炸吸引了警察注意。
田中野仁略显紧张。
文烨却淡定从容。
“该说的我都说了。
所以，数据藏在哪儿？”
“在那两个逃跑的傀儡身上。
一个叫胡大力，一个叫胡仙儿。”
文烨略一搜索，便查到两人信息。
“两人来自缅北？”
“很好，我还有事忙。
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罢身形一闪，人便消失在这片空间。
田中野仁看得真切，心中暗叹不已。
“就算阴阳派祖师在世，也未必有如此精妙身法。”
海市一家KTV，胡大力胡仙儿兄妹二人正在狩猎。
目标是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大叔。
“宝贝儿你真美。
今晚跟我回家好吗？”
胡仙儿直觉得惹心。
不过此人是罕见的ABOrh血型，堪称黄金血。
对僵尸病毒具有一定抑制作用。
胡大力好不容易才从千万人中发现了他。
此行务必得手。
“去你家呀，我怕老虎…
要不，一块儿去我家。
家中就我一个人。
孤零零的，也没个人心疼…”
中年大叔哪儿经得起这般诱惑。
心花怒放，沉醉其中。
浑然不知死神已近。
“好好好，我家那头母老虎虽然不在，咱也懒得自寻晦气。
就去你家，宝贝儿。”
伪装成服务生的胡大力看得嘴角直咧咧。
良心未泯，他也不希望妹妹如此屈身献媚。
不过这都是为了生存。
为了得到更多新鲜血液，获取血液中生命元素，兄妹俩只得屡屡出手。
只猎杀那些行走在出轨边缘的好色之徒。
黑色轿车上，猎物已经彻底熟睡。
胡仙儿面露疲惫。
药剂时效快到了。
很快她就要再次变身，长出锋利獠牙。
“哥哥，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
我厌倦了。”
胡大力的注意力在猎物胖子身上，对妹妹的倦怠早已见怪不怪。
“有了这种黄金血，距离解除嗜血毒菌危害想必又近了一步。
哎，寻找到他可真不简单。
我费了好大功夫，潜入卫生系统血液数据库才成功锁定！”
胡仙儿无奈叹了口气。
哥哥也挺不容易。
可能这就是两人的命吧。
“哎！
身为吸血鬼僵尸，却还能保有足够理智。
还有本事儿潜入计算机系统盗取机密数据。
行啊，胡大力。”
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从汽车音响中传出。
胡大力和胡仙儿两人同时一惊。
“谁？”
“是谁？”
惊慌失措下，胡仙儿嘴角尖尖的獠牙直接暴长出来。
胡大力把车停下，伸出寒光闪闪的尖尖指甲。
“不用紧张嘛。”
汽车音响中声音继续传出。
“你们所需要的是自由。
而我所需要的，是你们体内的数据。
各取所需，相安无事。”
“你是谁？”
突然车内空间一闪，一道人影渐渐凝聚成形。
如此诡异景象，让胡仙儿和胡大力感到万分紧张。
虽然此人面相温文儒雅，性格似乎也很是随和。
但就这样凭虚空出现，与鬼神无异。
文烨淡淡一笑。
“怎么？身为吸血鬼僵尸，还怕鬼神？”
文烨言语并无恶意。
胡仙儿紧张心情稍微舒展一些。
看向如此英俊潇洒淡定从容的男子，她似乎又萌生几分哀怨。
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她早已厌倦。
是啊，成为吸血鬼都不可怕，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小哥哥，敢问你是何人？
为何要惦记着我兄妹二人呀？”
胡仙儿满面媚色，极力收起自己的尖尖獠牙。
可惜，不争气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胡大力判断此人绝不是普通人。
既然没有恶意，权且看他想做什么。
“你就是胡仙儿？”
文烨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多么美妙动听的嗓音。
可惜，长了这么两颗难看的龅牙。”
胡仙儿脸色一黑，眼露怨毒之色。
这男子人长得可爱，可说话怎么一点儿也不动听呢？
文烨拿出两瓶药剂。
“呃，一人一瓶。
解僵尸病毒。
你们也别再去祸害无辜之人了。
这胖子的血估计又腥又臭，想起来就觉得惹心……”
“噢哇…”
文烨话还没说完，胡仙儿便忍不住惹心想吐。
“别说了！哇呕……”
“这是什么药剂？
只要不喝血，我喝！”
胡仙儿一把从文烨手中抢过小瓶，仰头从獠牙缝隙中灌下去。
“咕咚咕咚……”
胡大力一脸懵逼。
妹妹！这喝的是药啊！怎能急不可耐？
文烨暗自感叹：“哎，人一旦处于崩溃边缘，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这女人怕是吸血鬼当得厌烦了吧。”
然后看向胡大力。
“你为什么不喝？”
胡大力一愣，一时不知所措。
胡仙儿喝下药剂，胃肠立即感受到火线般的灼烧。
如同高度烈酒在腹中被火星点燃。
痛苦立即显露于形。
“妹妹你怎样了？”
胡大力紧张不已，看向文烨喝斥。
“你给我妹妹喝的到底是什么？
她怎么如此痛苦？”
胡仙儿捂着肚子朝哥哥摆了摆手。
“哥…我没事。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呃……”
“什么？你究竟怎么了？”
“这种疼痛，让我找回久违的自己。
感觉身体正慢慢接受控制。
这种感觉，傀儡是绝对不会有的。
噢哦哦…嘶…”
痛苦呻吟延绵不绝。
胡仙儿却感到很快乐。
只要不做吸血鬼不做僵尸，哪怕会一直这样痛，她也愿意。
胡大力突然醒悟过来，继而愤怒爆发。
“好啊！你这个歹毒的人！
我妹妹虽然厌倦这种生活，但从来没想过要自绝身亡。
你为什么要给她喝下毒药？”
话说间他推开车门，大步绕了一圈走到后座，一把拉开车门抓住文烨衣领。
正要动手，却又听得胡仙儿哭笑道：
“哥…你错了。
我喝的不是毒药，而是解药。
是真正的解药。”
“什么？是解药？”
胡大力仔细看向胡仙儿，她嘴角两颗尖尖獠牙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面色虽然煞白，但明显已经是清纯靓丽美少女形象。
身上绿色暗斑也消失不见。
这，不就是解毒了的效果吗？
“真是解药？”
胡大力仍存疑惑。
胡仙儿苦笑。
哥哥怎么也想不到，幸福会到来得如此突然。
“不好意思…谢谢啊，没想到你真是来送解药的。”
放开文烨，胡大力也喝下药剂，感受着胡仙儿同样的痛苦。
痛并快乐着。
痛，久违了。
这才是做人该有的感觉。
看向这对劫后余生欢欣喜悦的可怜兄妹，文烨认定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对这对吸血鬼兄妹，没有像对待其他僵尸那样使用暴力摧毁。
而是提供了帮助救治。
虽然是吸血鬼，但良心未溟。
他们身上还保有人性的微弱光辉。
去除身上的僵尸病毒，或许是他们新生的开始。
“从今往后，这世上不会再有养尸老人。
可以过你们想过的自由生活。
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要献上几升血。”
文烨抽取过兄妹二人的血液样本，然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兄妹俩这才想起来，这位好心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今后就算想要报答，也无从寻起。
“真是活神仙啊！”
返回青山智造总部，文烨对八十一份僵尸和吸血鬼样本进行采样量化。
然后交给奇点空间的AI开展更为精细的微观分析。
不得不说，田中野仁的研究已经非常深入。
这八十一份样本分别代表八十一种不同基因序列。
每一种基因序列与僵尸病毒产生不同的生物反应，形成完全不同的暗黑吞噬特征数据集。
而且，从这八十一份样本中还解析出三千六百多个物种生物遗传信息。
不同遗传信息进行排列组合，又衍生出数千万甚至上亿个物种生命数据。
微观分析的结果，令文烨叹为观止。
“净土组织简直是疯狂！”
“难道他们想模仿地球，再造一个星球生物圈？”
李菲儿看到数据也深感后怕。
在这些数据中，居然发现一小段与她的生命数据高度匹配。
这说明什么？
说明田中野仁所攫取的数据真实而且有效。
如果不是文烨及时截取，哪一天在某个异域星球，通过基因再造或克隆技术，就会出现另外一个李菲儿！
净土组织思想的确过于极端！
搜集全球生物信息和数据的做法也异常疯狂！
但不得不说，他们的研究做得还是十分深入。
这令文烨产生一些想法。
“科学研究到底需不需要一个边界？”
李菲儿道：“我想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如果没有边界，科学也会衍生出邪恶。
师尊说过，这个世界终归以实力为尊。
人类孜孜不倦研究科学，就是为了提升实力。
面对未知、面对黑暗，只有举起科学灯塔和火焰，
人类才能驱散心中恐惧，寻找到更为广阔的文明。
但技术是把双刃剑。”
“说得好，菲儿。那，科学的边界是什么呢？”
李菲儿沉吟半晌。
“科学的边界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