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晨光熹微,四处都弥漫着鞭炮红纸的硝烟味。
昨天和祁续唠唠叨叨好久,很困,根本不想起来。
何其芳已经敲了几次门了,许岑盖着被子,声音黏黏闷闷的。
“妈,困,想多睡一会儿。”
周庆在门外跟着催促:“阿岑,快起来了,大年初一不能赖床。”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乖,听话!”
许岑像个圆团团的汤圆,裹着被子在床上艰难地滚了一圈,头发滚得乱糟糟的,活脱脱一个鸟窝。
头发已经很久没剪了,墨黑的发丝落在白皙的颈间,掩盖住往下更深处的脊背。
他摊着两条修长的腿,耍赖道:“大年初一也不能叫人起床。”
因为“觉没了”,就把人“叫没了”。
果然,此言一出,门外立刻安静了。
正当许岑以为自己可以睡个晨安觉时,门锁“咔哒”一声。
许岑死死拽住被子,做好了谁进来也不起,抗战到底的准备。
然后,他就被棉被裹住,像个寿司。
眼前立即昏暗一片,许岑惊慌失措地甩动露在外面的两条腿,大喊道:“放开我!”
这么大的力气,许岑以为是老爸。
按住他的人却极轻极浅地笑了一声,低低地缠上来,声音嘶哑温柔。
许岑微愣,两条像鱼尾巴乱甩的腿像被定格在半空。
“还不起床,小懒货?”
说着,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啪!”
特响亮的一声。
屁股尖尖上的软肉还颤了颤。
许岑手指攥紧被子,羞愤欲死。
祁续把许岑上半身抱进走进怀里,低声道:“我锁门了。”
他慢悠悠像剥玉米一样,把两层的厚被子扯开。
露出许岑在里面憋得红润的脸颊,像娇艳欲滴的月季,纯欲漂亮。
祁续眉眼弯弯温柔如月,深邃的五官在半亮的晨光间若隐若现,眼眸像雾蓝破晓的天空中的的启明星,星光烂漫。
他低笑一声,揉揉了许岑还冒着热气 跟刚出炉的寿桃包子脸上的软肉,笑道:“岑岑,Surprise!”
许岑一下子把被子全部掀开,冷气袭来,他冷得打了个冷噤。
他倒是不避嫌地赶忙拉开祁续的大衣,把自己抟吧抟吧跨坐进去。
他喜出望外地抱住祁续暖和的腰,像一个小挂件,声音还带着起床时的黏性,软软道:“你怎么来了!”
祁续把大衣裹好,把许岑小小的身体彻底包住,大手掌着许岑毛茸茸的后脑勺,温柔道:“想你了,就连夜坐车来了。”
“来,先亲一下。”
许岑看着祁续强势的攻势,连忙伸出手抵住来势汹汹的唇瓣,拒绝道:“还没刷牙,有口臭。”
他偏过头,露出欣长的颈项,宽松的衣领让下边的风景一览无余。
祁续呼吸重了几分,他含住许岑细腻的指尖,轻咬了一下。
恶劣地看着许岑越来越红的耳尖,吮吸道:“没事,岑岑不臭,香的。”
“是一只小香猪。”
许岑触电似地把手抽回来,仰起头,翘起唇瓣,嫣红的唇珠做出索吻的姿态。
“允许你轻轻亲一下,就一下。”
“好……”祁续目光缱绻。
他两只手捧住许岑的脸颊,低下头,然后——
“mua、mua、mua……”
像只啄木鸟,到处亲。
许岑被亲得满脸都是口水。
在知道祁续在车上睡觉,醒来根本没有时间刷牙后,许岑一脸嫌弃地冲进洗手间。
恨不得拿鞋刷子给自己刷脸。
何其芳还在厨房做汤圆,看见雷打不动的人终于起来了,扯着嗓子道:“阿岑,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家祁续到床上来请你,不害臊。”
许岑搓得脸上都是泡沫,一呼气,鼻孔里就冒出个透明的泡泡。
祁续恶作剧地伸手点破。
泡泡破裂开来,梦幻好看。
当然,前提是它不是在鼻孔里出生的。
许岑拍开祁续作恶的手,不高兴道:“他乐意,妈,您别管。”
何其芳锅里的汤圆咕嘟咕嘟响,许岑那蚊子般反驳的声音她没听见。
祁续自然而然地拿起自己牙刷和杯子。
即使一个月不在,也没被撤走。
一家人仍旧整齐划一地挂在墙上。
工装裤小兔子都有些褪色了。
祁续手指在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轻微点了一下,指尖落到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的大红花。
图案被磨蹭掉了。
大红花没了。
这是他在这个家生活过的痕迹。
祁续心中一暖,他看着已经在对着镜子刷牙的许岑,自然地挤出橘子味的牙膏。
手指点到镜子上画了个笑脸。
明知故问:“岑岑今天的嘴巴是什么味的?”
许岑咕噜咕噜吐掉嘴巴里的水,看着脸盆里的红色牙膏泡沫。
认真回答:“血橙味的。”
刷牙太用力了,把牙龈都刷出血了。
许岑对着镜子龇牙咧嘴。
看见牙龈间又隐隐渗出的血迹。
祁续沉默片刻:“你刷的假牙吗,这么用力?”
许岑恨了祁续一眼,“都不知道关心我的吗?!”
祁续缴械投降。
“对不起,岑岑,那牙齿痛不痛,要不要我给你吹一吹?”
嘴对嘴吹。
只有祁续这种喜欢占人便宜的能想得出来。
许岑一把推开祁续,丝毫不留情:“滚你妈的蛋。”
许岑头也不回走出地洗手间。
回头正好对上何其芳的死亡视线。
许岑:“……”
为什么他每次欺负祁续,妈就像个幽灵,突然窜到他面前。
许岑吞了下口水,妄图狡辩:“我是说……他妈的,不是我妈的。”
越解释越乱。
祁续还在后面看热闹不嫌事大。
八颗牙齿笑得白晃晃的。
何其芳给许岑大年初一开了印。
赏了出口成脏的许岑一个暴栗。
“谁的妈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