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元年1141年,度乌里的贪心,最终成了两个村子决裂的导火线。
牛粪掺杂的土地,大大中和了土地的盐碱性,再加上源源不断的农家肥,原本一亩地产量原本在两千斤左右的土豆,暴涨到三千斤。
虽然亚当的试验田大概只有五十平,但同比起其他农田来说,的确高出了不少。
而后欧姆尼亚斯便开始在两个村子之间推广,使得哈兰德村与奇亚村半年后的粮食收获远超同期水平,担任了哈兰德村村长职位的切尔特,同着雅各宾的布料一同将多出来的土豆拉到了伐木场贩卖,赚了不少,多出了十几枚银币收入。
然而好运并没有一直眷顾他们,伟大意志,降下了惩罚。
那年冬天来的较晚,一直没有下雪,倒是大雨连绵,把存储的草料浸湿了一半,为了解决牛羊的草料问题,欧姆尼亚斯提议前往西面,山地地精的栖息地,也就只有那里,或许还能收割草料。
经过与切尔特的商议。
最终由切尔特带队,一行二十人开始前往地精栖息地。
整个收割草料的过程并没有发生意外,地精的围攻也在切尔特的预料之内,二十人的小队最终收了四板车的杂草,便寥寥收场。
牛羊们这才平安度过这年冬天。
然而第二年冬,天气再次恶劣起来,接连好几天的暴雨如银河倾泻。
虽然有了上次教训,可是这一次的暴雨直接将存储草料的仓库掀翻,欧姆尼亚斯不得不再次与切尔特协商前往地精栖息地。
这一次,为了确保安全,两个村子共三十六人参加,就连阿克苏和另外两名残疾军人也来参加。
这一次意外的相安无事。
“哈哈哈,一定是那群地精怕了我们。一定是如此。”阿克苏还想着杀几只地精泄愤,没想到三十几人的队伍吓得地精只敢躲在远处戒备。
当然,村民们也没有蠢到杀进地精巢穴,一举剿灭它们。
割草行动轰轰烈烈进行了一周后,队伍陆陆续续拉回了二十多板车的草料。
让圈养的牛羊美美的饱餐一顿。
然而谁也没想到,次日清晨,当一名妇女来视察大棚时,七头牛全部卧在地上,看似像在睡觉,只有一头牛还在吃着杂草。
起初妇女还没反应过来,等吃过早饭再来牛棚,竟发现之前还在吃草的黑牛已经瘫倒在地,四肢抽筋。
妇女疯狂吼叫,甚至拿起鞭子抽打,却也无动于衷。
这下,妇女立马反应过来,一路狂奔,找到了欧姆尼亚斯。
“大事不好,牛死了。”妇女满脸惊恐,说完话后,便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了。
“牛死了?”欧姆尼亚斯不敢相信,只好叫上村子里其他养殖户一同赶往牛棚。
不出一个时辰,就连哈兰德村的养殖户也赶了过来。
这八头牛里,有两头是他们的。
哈兰德村的养殖户赶来并不是问责的,因为他们的牛棚里的牛也死的只剩一只了。
“棚子里唯一剩的那只也得了胃胀气,现在已经放了气,勉强救下来了。可是,为什么。”
欧姆尼亚斯一听,立马冲进牛棚,在食槽里翻了起来。
意识到不对劲的养殖户也跟着欧姆尼亚斯一同翻找。
不一会,真凶付出水面。
幸运草,别称,苜蓿。
欧姆尼亚斯拿着那小小的幸运草大声怒吼。
“这是什么草,这是什么草!”
切尔特显得有些委屈,毕竟是他带队,既然是草出了问题,多多少少他也有责任。
“可是你们也告诉过我们哪些草不能要啊。”切尔特目光游离,不敢与欧姆尼亚斯直视。
“而且,上次也是我带队,上次也没出过这种问题啊。”提到此处,切尔特多少有了底气。
就在火药即将点燃之际,法布里斯推着度乌里走了出来。
“大家先别起争执,会不会是地精搞的鬼。”度乌里不想两个村子的人就此闹矛盾,只好将锅甩给地精。
然而,就算切尔特与欧姆尼亚斯得到了和解,可是那些养殖户呢?
切尔特和欧姆尼亚斯可不是养殖户。
赔偿必不可少。
他们如此信任切尔特与欧姆尼亚斯,这才将牛集中饲养,将牛粪捐来种地,虽然也能得到报酬,可是如今牛一死,养殖户也就失去了耐以生存的资本,这又如何是好。
就算把度乌里一家全部卖了,也抵不上八头牛啊,这样的事情同样也发生在切尔特身上。
切尔特比起欧姆尼亚斯,他的做法则是闭门不见,又或者推卸责任,让养殖户去找欧姆尼亚斯,亚当,地精都行,就是别来找他。只要有人硬闯,他便拿出短杖,这一招屡试不爽。
对于欧姆尼亚斯来说,坏事还不止这一件。
雅各宾就要生了。
如今还有一个月就是凛冬,一家人忙前忙后,焦虑不堪。
度乌里作为长者,却只能躺在床上干着急。
“老婆子!”
此时的欧姆尼亚斯正在熬煮热汤,被这一吼,也是怒从心生。
“吼什么吼,汤马上就好了,你一天到晚就只能躺在床上,你干嘛要吼我。”欧姆尼亚斯一赌气,瞬间老泪纵横。
“我不是吼你,我是叫你过来。我想起个事。”
欧姆尼亚斯一路哭哭啼啼的走到度乌里身边。
“你快说。”
“还记得那瓶法尼卜给我的特效药吗?”
欧姆尼亚斯点头示意。
“你不是说被老鼠叼走了吗。”
“就在床板下面的石砖里,第三个,你快拿出来。”
“你都已经错过了治疗时机,你用这个药还有什么用。”欧姆尼亚斯伸手搬开第三块砖,将药瓶取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笨啊,我叫你拿去卖啊。说不定能换点钱,也能给雅各宾添点家用。雅各宾就要生了,这个时间段千万不能麻烦她,快去吧。”
欧姆尼亚斯有些愣住了,看着丈夫,感到一丝陌生,那种违和感又来了。自从度乌里逃过兵役起,欧姆尼亚斯再也没有体验过过这种感觉,如今那种陌生感再次来袭。
“楞什么啊,赶紧去啊,有多的钱就拿来补偿养殖户,快去。”度乌里不断拍着床板催促着自己的妻子。
“好,我这就去。我,我把汤给你盛上就走。”
“别管了,快走!”
然而整个事情并没有像度乌里想的那样容易。
欧姆尼亚斯被半路堵截。
十几名养殖户将欧姆尼亚斯堵在村口,不肯放欧姆尼亚斯走,闹到最后,事情传到了雅各宾那里,法布里斯这才出面替换了母亲,自己前往布莱特镇。
然而一周过后,回来的法布里斯并没能偿还所有养殖户的损失,而且大部分偿还的都是奇亚村的,导致哈兰德村的不满,
最终在雅各宾的帮助下,用德雷家的房子做抵押,这才偿还了所有养殖户的欠款,而雅各宾与法布里斯也搬到了度乌里家中,让那个原本不大的家,显得更加拥挤,为了让雅各宾有地方睡觉,还不得不将度乌里往靠近墙角搬去。
由于雅各宾生产在即,那些损失较小的养殖户也就没有继续为难欧姆尼亚斯。
而雅各宾的孩子也成功在凛冬来临之前产下,虽说条件简陋了点,但是一家人还是能过得去,而孩子的名字也赋予了雪的含义,叫做斯诺德·班尼亚,一名低阶精灵族男孩。
然而闹心的事情远远不止欧姆尼亚斯所想的那样。
至从牛死后,加上切尔特推卸责任,奇亚村的村民对欧姆尼亚斯的信任直线下滑。
以至于要重选村长。
欧姆尼亚斯也随了大家的意,卸下包覆。将村长之位让给了其中的一位养殖户,莫比亚·迪內姆。
而莫比亚上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捣毁大棚,将蓄粪池拆除。
并且还以此为荣。
虽然有人提出,没了蓄粪池,今后拿什么施肥。
可莫比亚却毫不在乎,甚至搞起来了对亚当的封建邪教宣传,认为亚当是邪神派来的,留下看似美好的东西,实则邪恶无比之类的。
而度乌里一家则成了莫比亚宣泄的对象。
法布里斯据理力争,却被村民围殴。
度乌里一家整个冬天都在郁闷之中度过。
可反观哈兰德村。
自从切尔特武力迫胁后,没什么人找他麻烦。
虽然他也跟风拆除了牛棚与蓄粪池,可是对于蔬菜养殖户的收入可是一直留着心眼。
莫比亚多次找到切尔特,希望切尔特跟他一样,抵制亚当所赠与的东西。
“我到无所谓,你去问问阿克苏同不同意,问问迪特同不同意。”
不管如何,阿克苏与迪特都是他的村民,受过亚当帮助,他可不想跟两位曾经浴血奋战的队友闹矛盾。
但其实,已经跟阿克苏闹起来了。
阿克苏可以说是穿着假肢就要找莫比亚说道说道。
却被切尔特拦下来了好几次,最后还把阿克苏的假肢没收了,要求阿克苏冷静下来,才把假肢和还给他。
一个多月了,假肢还在他那。
而迪特那边因为巴伦蒂女士在去年已经诞下一子,相对的,迪特反而老实很多,不过也是整天闷闷不乐。
然而让两个村子彻底闹掰的事情,并不是由于莫比亚的愚蠢,而是切尔特。
1142年春。
奇诺城派出了格利尔一族前来收税。
在曾经,哈兰德村与奇亚村产能低下时,各个贵族都觉得耗无油水可榨,所以都不愿意接手这块地盘,更别说是边境村。
如今几年来,哈兰德村的土豆产量激增,惹得他人眼红,一下子将这异常告发到了奇诺城。
米歇尔作为精明城主,为了战后恢复元气,自然不会放过一点蝇头小利,让手下的贵族前去征税。
而作为高阶精灵族的格利尔一族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一只四十人的部队,全服武装,穿着银色铠甲,举着奇诺城的城旗,驻足在哈兰德村村口,叫嚷着哈兰德村村长。
等到切尔特看清旗帜,这才匆匆忙忙跪在马前。
那是一面黄色打底的旗帜,图中是由四个银色半圆相互扣在一起形成的图案,这边是奇诺城城辉。
“在下哈兰德村村长,切尔特·温斯曼。”
骑在马上的官兵听见后都不愿意打开头盔的面罩,只是淡淡介绍了自己的家族,和此行的目的。
“格利尔一族愿意接管此地,是我等之荣幸,赋税是应该的,应该的。”
“今年的赋税是四十枚银币,快交上来吧。”为首的士官长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切尔特。
这四十人的部队皆由高阶精灵族组成,样貌神态极其傲慢。
在切尔特上交赋税时,士官长甚至不愿用手去接,而是让手下拿着丝巾包裹,这才收下。
而在切尔特交完赋税后,其中一位士兵看见了哈兰德村子有低阶精灵族。
“原来跟着这么一群家伙生活在一起,呵。”说完,士官长便带着士兵返回。他还要带着部队去其他村子收税。毕竟要接管这片地方,总不能只收这一个村子,周边的村子也没能逃过。
切尔特在部队离开后怒了,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其他村子告密,而是想到有内鬼。并且对于奇亚村不用上交赋税一事也怀恨在心。
“凭什么我们村子就得上交赋税,他们村子安然无恙!”
不仅是他一人有这样的想法,其他村民也是这样。
而在他想通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派人去丰蹄城检举奇亚村。
然而丰蹄城城主埃尔德莉却看不上这点税收,如果要收税,那代表着自己还要派人管理那片地区,简直得不偿失。
如她所想的还有格利尔一族,虽然格利尔一族有派人收税,可是却没能履行应尽的职责。
格利尔是光收钱不办事,更不想守护低阶精灵族存在的村子。
就此,矛盾再一进一步激发。
甚至开始针对起了哈兰德村里的低阶精灵族。
但是切尔特为了保住村子,保住战友,为了给大家找一个泄愤口,切尔特将内鬼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将锅甩给了奇亚村。
至此,两个村子彻底决裂。
互相口头攻击,时不时还扔石子,甚至派出了巡防队在河边巡逻。
至于象征着两个村子之间友谊的木板桥,也被莫比亚一斧子砍断。
直到1143年秋末,路德这才想起打奇亚村的主意,派人前往奇亚村收税,其想法也同格利尔一族一样,光收钱不办事。
于是乎,不管低阶精灵族死活的格利尔一族根本没有将哈兰德村与奇亚村的矛盾上报给城主米歇尔。
反倒是路德饶有兴趣的听着税收官带回来的情报。
“有意思。”路德点头示意。
然而此时的税收官又插了一句话。
“在下还有一事。”
“说吧。”
“哈兰德村与奇亚村曾经应该不是这样的,我记得有报告指出,在二十年前,黄金国与风起国开战在即的时候,两个村子好像还是一个村子。”
“有意思,你再去调查一番。”
在税收官临别之际,路德再次发问。
“你叫什么。”
跪在路德面前的,只是一个样貌刚满二十的成年男性,短发刚好过耳,鼻梁坚挺,脸颊较宽,身材有些矮小,穿着一身制式军装,胸前戴着自己的家族徽章,徽章是旋转的线条组成。
“我是韦恩,韦恩·巴别伦。”
……
身为妻子的雅各宾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而孩子斯诺德同样也是。
这种遭遇也发生在奇亚村其他精灵族村民身上。
就在每个人愁眉苦脸之际,度乌里这才焕然大悟。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们快逃,快逃啊,不然都得死。”
一家人不解的看着度乌里。
“别问为什么,逃就是了。别管我了,这是我咎由自取,你们快逃啊!”度乌里的眼泪就如沟壑之中的泉水,顺着那一条条褶皱流淌至衣角。
然而不幸的是,欧姆尼亚斯作为众矢之的,度乌里一家无时无刻都被监视着,他们又怎么可能逃的出去。
而真正危险就如度乌里所想,正在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