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李言凿倒着手里空空如也的瓷瓶,一脸厉色。
身旁还站着低眉顺眼的叶侍怜,一袭藕色长衫将她的肤色衬的越发白皙,宛如池中摇曳多姿的莲花,娉婷袅娜。
江小禾就算是猪脑子也猜到自己被算计了,但是她不知道,坑她一个小小的弟子有什么用?
她一没钱,二没势的,就连武功也是垫底。
地砖上褐黑色的污垢铺了厚厚一层,这间地牢空间狭小,昏暗的壁灯将她苍白的脸展露无遗。
“师母生死未卜,就等着霜玉凝雪丸救命呢,你可倒好,竟将这般珍贵的东西偷了去,真真是用心险恶,亏全师叔将你从谷外带回悉心栽培。”
“你就是这样报答全师叔的!”
说话的男人言辞激愤,这般模样让江小禾想起了她的表姐。
她的表姐从小学习成绩优异,就连相貌也是数一数二,可不知为何,这样的天之骄女独独喜欢与她作对。
她考的不好,便说她蠢笨如猪,工作找不到,便讽刺她是个废物,那日和父母吵架离家,她硬是火上浇油,给她发短信秀一波存在感。
这样恶心的人,原来世界上还有第二个。
“李言凿,你有意思吗?几次三番给我下绊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
李言凿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几次针对,是因为嫉妒眼前这个女人,她一来便拜全修齐为师,无双剑法也随她修习。
他冷哼一声,说道:“小师妹,我知道你是有苦衷。只要你将幕后主谋道出来,我便替你在全师叔面前求情,饶你一命。”
知道了,原来是想屈打成招。
她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她,而是那位身负重伤的小师弟。
特意让叶侍怜接近她,让她放松警惕,又透露出林远枫受伤的消息,为的就是让她光明正大的拿走那瓶伤药。
恰逢欧阳无双受伤,虽然不知道她那师父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据上次严阵以待的架势来看,剑术高超的大师兄都手下留情。
想必,这位和离的师娘对全修齐的意义不一般。
但凡欧阳无双有点风吹草动,全修齐势必会迁怒到她二人身上,不仅离间了师徒之间的感情,还要将她们置之死地。
说她用心险恶?
她看呐,人面兽心之人就在眼前!
“我没偷,就凭你二人的一面之词就对我定下罪名,我不信,我师父也不会信。”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侍怜,去。”
叶侍怜缓步走了过来,立在她面前,面色平静。
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
江小禾拧眉,情绪激动。
“江师妹,大师兄今日不在谷内,我给你的霜玉凝雪丸被我在暗中加了迷药,你的小师弟此时应该还在榻上酣睡吧。”
说到这,女人捂嘴咯咯一笑,端丽的五官浮现一片狠戾。
“要怪就怪你太蠢了,江师妹。我和你说过吧,吸入情人香过多会困在迷障之中无法脱身,到时候你疯了,正好把罪名嫁祸在林远枫身上,这样一个为了窃取师母救命伤药而不惜胁迫自己的师姐将她逼疯的人,你觉得全修齐还能容得下他?”
好一个栽赃陷害、死无对证,敢情她的命就不是命了?
江小禾气极。
这谷里的一个个都是人精!下套这样的事刚来就给她用上,不就是欺负她初来乍到没有防备之心吗?
她大喊:“当初那癞蛤蟆是不是你给我放的,李言凿,你好恶心啊。”
只传来一道男人的嗤鼻声。
而她面前女人身影越来越模糊,她头上的兰花簪也变得越来越大,江小禾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别……走…..”
她伸出去的手扑了空,“放我出去…”
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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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男人脚步虚浮,倒伏在旁边的多宝架上。
巨大的重量让放在上面的花瓶、书卷散落一地。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地上神色悲戚的女人,恍若神魂俱灭。
他颤颤巍巍的开口:“多儿是我的……孩子?”
“不!你骗我!多儿早就死了!”
全修齐原是无双剑庄的少主,自小天资聪颖,悟性极佳,于剑术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全父常常说他日后定可问鼎大瀚朝,成为这江湖之中的剑术第一。
直到十五岁那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全修齐在路边捡到了一名受伤的女子,而这女子就是欧阳眉。
在疗养的过程之中,两人渐渐互生情愫。
二人度过了一段蜜里调油,花前月下的日子,待到珠胎暗结之时,全修齐才被告知心爱的姑娘来自情花谷,也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教。
传闻这情花谷辟世而居,谷内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它精妙绝伦的医毒蛊术。
这样怪异的组合,给情花谷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而这欧阳眉便是从谷内逃出去的药奴,她身上中了蛊,如果不及时解除,腹中胎儿和她只会走上死路。
为了自己的爱情,全修齐不顾家人阻拦毅然决然去往情花谷。
当时的谷主看中他一身剑术,便以解药为诱饵迫使他留下来。
全修齐忍辱负重,只待有朝一日将这剑术尽数教了去,一家人便可团聚,哪知蛊毒被悄悄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饱受蛊毒折磨,形销骨立,一日他杀尽谷中所有人,回到家中才知双亲具亡,妻儿身边已有他人。
肝胆俱裂,痛心疾首,在混乱之中他杀死了男人,将二人带回了情花谷。
欧阳眉笑的花枝乱颤,一双泪眼猩红。
“你将我与多儿带回谷内不闻不问,任奴仆欺辱,这就是你说的爱?”
全修齐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来。
“我为了你,放弃少主之位被蛊毒折磨,可你呢,在我离开之后与他人苟合,多儿?我的多儿早死了!”
女人疯了一样大笑,可过了一会儿,又异常平静,她的发丝胡乱贴在额上,两颊,嘴边。
“我说了,自你走后我守着无双剑庄,从不敢懈怠,伯父伯母不说悉心照料,也是日日不曾放松片刻。”
她闭上眼。
“我发现蛊毒解除之时,正是我生产那日,大悲大喜之下,我晕了过去,醒来后,孩子因为先天不足身体异常虚弱,为了他,我们遍寻名医,从此府内身畔来来往往之人不在少数。”
许是累了,又许是哀莫大于心死。
她凉凉的看了一眼男人后,气息极弱道:“这条命,是你给我的。”
“我还给你!”
说罢,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刀来,径直往心口戳去。
男人心口一窒,铺天盖地的悔恨涌上心头。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