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走到一处类似更衣室的地方,这里应该是圣诗班在合唱前专门会过来的地方,这会儿更衣室的地面上散落着很多衣物,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起码十几件,从最里面的地方一直铺到门口,看上去,就好像是穿着它们的人忽然间消失了。唐浅紧了紧心思,一脚迈了进去,他和恶魔打交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有点不喜欢“它们”的行事作风。
这座教堂里,好像发生过不可告人的事情。他招呼关山进来,脸色不甚好看:“关山,你用灵媒体质来感受一下,看能不能看到些什么。”
这地上的情况很难让人不在意,关山也是心里咯噔了一下,旋即凝重地点点头。她走到唐浅边上,蹲下来,闭上眼睛,右手张开按在地面上,细细感知着。
几分钟后,关山猛然睁开眼睛,脸色忽然一阵惨白,身上的肌肉开始不正常地抖动,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一样,但片刻后又被压制下去。她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冷冷说道:“有类似诅咒的玩意儿,应该是恶魔的手笔。”
唐浅想了想,既然关山能把这诅咒压制下去,起码事态还没有特别严重,便问道:“你能确认诅咒的源头在哪里吗?”
关山摇摇头,却说道:“不能定位,但我可以肯定,就在这座教堂的某处。”
如果不是魔女在远程干着什么事情,那问题也会轻松很多,唐浅神色一松,道:“看来,还是以找到圣水为主。”
关山耸耸肩,却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明恺和那个女人单独待在一起,真没事吗?”
唐浅愣了一下,随即不在意似的说了句:“不管那个女人什么居心,是敌是友,她都不可能会对明恺出手。”
“明恺到底是什么人?”关山紧锁着眉头,“你宁可不带薛礼,也要带上明恺,他能发挥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唐浅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关山一眼,自顾自地开始翻找起来,暗格,机关,没有头绪,就先用最傻的办法试。关山好像已经猜到了唐浅会是这种态度,也没在意,认命地也跟着翻开一个个衣柜找起来。
好一会儿后,唐浅才说话:“他命里注定有一劫。”
关山翻找的动作顿了一下,问道:“死卦?”
“不是,我能解死卦。”
关山没再说话了,死卦可解,那么,比起死卦更恐怖的东西……她不需要说出来,却没想到,一个似乎稚气未脱的男孩会拥有这样坎坷的命运。
另一边,陆明恺一直以乐观开朗的样子生活着,心里却一直惦念着那一天——
“你想活下去吗?”
记忆里,那时候的唐浅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对自己伸出了手。
“想,再让我多活一年,不,一个月都行!”年轻时的陆明恺以为自己见到了神明,拼了命地想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只要再给他一个月,一个月……
他有些不记得当时还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他眼里,唐浅就是拯救了他的神,虽然这位神的救赎是需要代价的。
恶魔,恶魔。陆明恺对名为“Demon”的存在并不陌生,他的笑容终于收敛起来,带着点狠劲翻箱倒柜。邦妮看到他这样子,有些担忧的道:“陆,你冷静一点,这样大的动作可能会摔坏圣水。”
陆明恺身体一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呵呵笑道:“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了。”
很奇怪,原本几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没感觉。但他和邦妮独处,心底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要说眼前这位修女,确实是非常美丽的一位女性,但自己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位“美丽的女性”而已。
是太孤独了?感觉不至于。陆明恺没弄明白这种亲近感缘何而来,却不由自主地想用更好的态度对待邦妮。
邦妮温和地笑了笑,替陆明恺揩去脸上沾染的灰尘,小声说道:“愿父亲保佑你。”
陆明恺说:“我不是基督教徒。”
邦妮却毫不在意:“这是我私人的祝福。”
他们没有再搭话,陆明恺晃了晃脑袋,把杂念清理干净,继续埋头翻找起来,根本没想到刚才的一切都给在远处观望的唐浅见了个清楚。唐浅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停留在邦妮的背影上,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转过身,脸上带了丝玩味的笑容。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陆明恺的声音在大厅响了起来:“是不是这个,我找到了!”
闻言几人纷纷跑出来,却见陆明恺灰头土脸的,不知道他到底钻到了什么地方去。他手中高高举着一个矩形状的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透明的液体,整个瓶子的容量怕是只有三四十毫升,不过若真是圣水,这个剂量已经喜人了。
邦妮最有发言权,她马上小跑过来,拿着瓶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惊喜道:“没错,是圣水!陆,你在哪里找到的?”
陆明恺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声:“就在那卧室里,我发现一个床垫下面有夹层,找不到机关,我就干脆钻进床底了。”
关山有些无语:“你还学耗子呢?”
怪不得弄成这样。
邦妮看向陆明恺的眼神却异常柔和,丝毫不在意他身上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反倒是将圣水塞回了他手中,行了一个经典的祷告手势,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只有这一瓶吗?”唐浅看了看陆明恺。
“嗯,只有一瓶。”陆明恺也有些为难,“我在所有床下面都找了,只有这一瓶,再没有多的了。”
唐浅有些失望,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只有一瓶,恐怕还真不能剩下来什么东西,那他的计划多半是要泡汤了。
关山看向邦妮,道:“阿伦小姐,圣水已经找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你有想法吗?”
邦妮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们回去大礼拜堂,靠这圣水,即使是恶魔降临,我们也有对付的能力。”
唐浅忽然问了句:“你能确定恶魔在大礼拜堂?”
邦妮点点头,解释道:“恶魔往往会趁虚而入,它们没有情感,只热衷于引诱活人堕落,越正直虔诚的人类,越容易遭到恶魔的觊觎。”
而越正直、越虔诚,招来的恶魔也会越强大。
所以,这座马里迪克多教堂里的某人,招来了一位异常可怕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