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晚上10点。
薛礼和钟泽两人坐在车里,气氛有些诡异。钟泽面色凝重地看着唐浅塞给他的一份计划书,这会儿他才明白所谓的“合作”到底指什么,薛礼不过是个前锋罢了。
但如果唐浅说的是真的,不……肯定是真的。钟泽心里有预感,这合作,已经容不得他拒绝。即便不知道唐浅和阴间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也决心一条路走到黑了。原因无他:钟泽本人恐怕是目前唯一一个进入过阴间的活人。
“钟哥,这份文件?”薛礼试探性开口。
钟泽摇了摇头,收好了文件,道:“和你没有关系。薛礼,接下来一个月,你就跟着唐浅干吧。”
薛礼沉默了一会儿,挠了挠头,他倒也不在意跟着唐浅,只是这把他蒙在鼓里,这两人干啥呢?而且钟泽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温顺?薛礼想了半天,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再度交谈了几句,交接了一下工作后,钟泽也不再多停留,一脚油门就向着宁城而去。他是唐浅在宁城计划的第一步,绝不容有失误,这一次,顶着再大的压力也要把这些事办下去了。薛礼目送车辆渐行渐远,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却见唐浅正在楼下看着他。见他回头了,唐浅大步向前,道:“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也去宁城。”
薛礼顿了顿,一脸古怪地打量着唐浅,盯得后者都有些发毛了。唐浅只觉得一股恶寒,说道:“看什么看,有话直说。”
薛礼斟酌了一下语言,道:“我是在想,毕竟钟哥连夜回宁城,虽然现在很晚了,但能蹭的车不蹭,不太像你的风格。”
唐浅闻言一愣,骂了句:“我靠,大意了,血亏!”
薛礼:……
随后他却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叫道:“等会儿等会儿,我差点忘了,捕灵网的钱呢,5张捕灵网!你说好给我5000的!打99折也要4950!”
唐浅直接转身,边走边说:“瞧你那小气巴拉的劲儿,我还能差你这点钱?”
薛礼连忙赶上去:“那你跑什么,倒是给啊!我靠,我来着你车费都不报销的,不行,你今天必须把钱给我,我都快穷死了!”
唐浅无奈,只得划拉开软件,给薛礼转了5000过去,嘟囔着:“我又不是不给,这可是5000块啊,整整5000块……”
听他的碎碎念,薛礼咬牙,这厮先前给一个大老板摆平了事情拿了几百万的酬金这事儿他还是知道的。怎么自己拔个5000都整这么一死出?思及此,他再度恶狠狠开口:“车费还得报销!”
唐浅肉痛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舍得再拆自己的余额,慢吞吞地从兜里摸出一个磨损的钱包。薛礼眼尖,这钱包他们上大一的时候唐浅就在用了,说是高中买的,到现在起码八九年了,磨损得不成样,居然还不扔。
唐浅的手都在颤抖,旋即心一狠似的,从里面摸出了1张50,1张5块,递给了薛礼。薛礼一看差点没气笑,合着还真是用4950来算的。他鄙视道:“行,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抠搜。”
唐浅不理他,把手摊在他面前。
薛礼疑惑:“怎么个意思?”
唐浅理直气壮地说道:“找钱啊!宁城到湖城高铁票103块,你还要找我2块钱!”
薛礼:……
8月4日,薛礼死死地摁住了唐浅要订火车票的手,强行改成了高铁票,在唐浅絮叨赚钱有多不易的唠叨中,面无表情地坐上了前往宁城的高铁。
按唐浅所说,他们去宁城只是去拜访他的一位故人,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待定。薛礼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在宁城租了房子,否则唐浅绝对会拽着他去挤青年旅舍。
“目的地给我,下车之后我们打车去。”薛礼没好气地说,补了句,“我出钱,您先别急。”
唐浅的话果然被堵了回去,眉开眼笑地道:“好说好说。”
他把地址发给了薛礼,薛礼一看,这地址倒不算偏僻,唐浅这位故人就住在宁城的市中心。他还以为这人的那种“故人”,都会是什么隐世高人,住在奇怪的山沟沟里,说不得还得露宿呢。
两人到站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这个时间去拜访倒也不突兀。有了金主在,唐浅突出一个神采飞扬,两人大学就是在宁城就读的,这会儿算是回了第二故乡,唐浅很是熟络地走在大街上,买杯奶茶,买根烤肠,钻进弄堂买点汤圆,花的都是薛礼的钱,不心疼。
薛礼心想,这人是不是在宁城的时候光去记这些店的位置了,看着不像是临时起意。
下车后就这样兜兜转转了半个小时,唐浅才领着薛礼走到了市中心附近的一处住宅区。这里的地理位置和装修都很不错,宁城的房价顶得上四五个湖城,薛礼是不舍得租在这个地方的。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这样想着,唐浅的故人终于出现了。薛礼愣了愣,打开房门的那人并不大,看上去和他们一般年纪,有一股子干练的感觉。这姑娘略施粉黛,五官精致,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好感。身材颀长,个头超过1米7,一头利落的短发,工作日居家也打扮得一丝不苟,站在门外扫一眼屋内,就知道是讲究人家出身的。
她看见站在门外的唐浅,耸了耸肩,语气颇有些无奈:“我就知道是你,一言不合就把我布的障眼法给拆了,你是不是要给个交代?”
唐浅古怪地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说了句:“你不装能死?”
她却一脸茫然,看向一旁站着的薛礼,仿佛才注意到一般,道:“诶,这位是?”
薛礼连忙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薛礼,是唐浅的朋友。”
唐浅无语地望了一眼那姑娘,对着薛礼说道:“你别被她这副样子骗了,她叫关山,开关的关,山峰的山,她本人和名字一样厉害。”
关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压了下去,笑道:“薛礼,你别听他瞎说,我叫关珊珊,就是珊瑚的珊。”
唐浅却很自然地上前一步,嘴里念叨着:“你看看,多没礼数,我们都来了,你还不让我们进去。”
关山冷哼一声:“每次都空手来,要不是看在薛礼的份上,我才懒得给你面子。”
薛礼:?
他总觉得这两人莫名其妙的。
唐浅是和关山熟了,笑着就脱了鞋进去,一手揽上关山的肩膀。却不料关山猛地看向唐浅,眸中是惊慌和错愕,她下意识看了眼薛礼,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
唐浅也没了先前那种态度,叹了口气,小声回答:“出了点事,这才来找你帮忙。”
关山没有再说什么,让两人进了屋,进厨房沏了茶之后,端进了书房内。
这书房里面陈列着许多有些年份的书,薛礼扫了几眼,那看上去都是家族流传下来的典籍,且是灵异相关的,看起来这位也是圈内人。关山把茶水放下后,一股独特的茶香就弥散开来,连薛礼这个不懂茶的人都察觉到了这茶的不凡。
“唐浅这抠搜怪,肯定给你喝的劣质茶叶,来试试我的。”关山笑道。
薛礼认真地看着她,道:“不,唐浅能给我喝茶都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唐浅:隐忍。
但这人小心眼,唐浅喝了一口茶之后,对身边的薛礼大声密谋:“她在麻痹你呢。其实关山本名真是关珊珊,但那年她嫌这名字又土又娘,硬生生闹了半天,给家里人吵得没办法,才换成了关山。”
关山闻言大怒:“放屁,你才嫌关珊珊又土又娘!”
唐浅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我觉得,这个理由起码比你嫌名字笔画多就坐在大马路上撒泼要有面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关山装也不装了,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符纸,窜起来就朝唐浅面门上贴去。而唐浅眼疾手快,一把拽过旁边的吃瓜群众,这一符纸结结实实地盖在了薛礼的脸上。
“我超!”薛礼骂了一句,他这真是人在边上坐,锅从天上来啊!
“你看看你,脾气总是这么爆。”唐浅若无其事地把薛礼塞回去。
薛礼一把扯掉脸上的符纸,对着唐浅怒道:“你躲开不就行了,拽我干什么!?”
不料没等唐浅说话,关山倒是解释了:“别生气了,这符纸本身就是给你用的。”
薛礼一愣,看向抓在手中的符纸,上面写着奇怪的文字,而且似乎不是用朱砂作的颜料……这是,血液写成的文字?
“暂时稳固一下你的灵魂,你也别生气,我们圈子里,被老师打几下不是什么事。”唐浅说。
薛礼愕然:“老师?”
他指了指面前笑着的关山,又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你说,她是我老师?”
唐浅漫不经心地喝着茶,说道:“是啊,不是要让你学死者的语言吗。”
薛礼愣了愣,脑子很快转过来,说:“你是说,她就是……”
唐浅点了点头,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笑道:“没错,她就是我们国内仅存的一位先天灵媒,关家的长女,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