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龚舟来回做黄雄安和祝明娟的思想工作，两人都是铁脑壳好说歹说油盐不进，龚舟急得上火嘴里都长泡了。回去的路上他特意绕道去了一趟凉茶铺，结果老板今天没开门。到了小区大门口随月升停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对面的便利店买瓶王老吉。
从店里出来，龚舟听到隔壁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一时愣住了，他知道随月升租了三楼和四楼。
电钻的声音在这清幽之处显得格外吵闹，随月升看了看手表，该下班了，恰好这时外卖到了，随月升招呼装修师傅们收了家伙过来吃饭。
地上到处是灰，随月升点餐的时候特意备注请老板多送几个大塑料袋。他把塑料袋铺展开来，七八个人围坐在地上准备开饭。
塑料盒盖子还没打开，外面来了个“不速之客”。
看到龚舟的瞬间随月升脱口而出：“龚警官怎么来了？是有人投诉我们扰民吗？那我们明天早点下班。”
龚舟被他神奇的脑回路惊到了，故意逗他：“是啊，方圆十里都知道你在搞装修呢，不给我点好处费我今天全给你们烤走。”
随月升笑了，自己本就打算找个机会感谢他，现在人自己上门“索贿”来了当然是主动配合，于是顺水推舟地说到：“那就请龚警官吃顿饭吧。”
请人吃饭当然得去好一点的地方，随月升起身往外走。龚舟其实不介意和他们一起吃外卖，但他不想失去和随月升单独相处的机会就默许他的“贿赂”了。
出了门随月升一边走一边搜美团，附近美食挺多的，上次龚舟说他不挑食，但也没说他喜欢吃什么，随月升拿不准他的口味。
“你能吃辣吗？想吃重口一点的还是清淡一些的？”
龚舟在云南长大怎么可能不吃辣，他不但爱吃辣还喜欢吃特辣，但花海市是座沿海城市，饮食以鲜为主，吃辣的人很少，而且本地辣椒也不够辣，所以他在网上买了很多云南糟辣子，只要有时间他都在家做饭。
但今天他嘴里长泡，辣椒肯定是吃不了了。
“不辣的吧。”
“不辣的……那椰子鸡行吗？”随月升点进页面往下滑，边看边报菜单：“配菜还不错，有娃娃菜、嫩鸭血、潮汕牛肉丸、香芋头，你觉得怎么样？”
“好。”龚舟回答。
只要和你一起，什么都好。
店面离这儿不远，走路也不过二十分钟，两个大长腿在路上不慌不忙地一边溜达一边闲聊。
“你那诊所得装一两个月吧？”
“嗯，快的话一个月。”
“你每天都来守啊？”
“也就开始这几天。”随月升回答。“接下来的时间得去守你啊”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龚舟侧身看他，默默地想，他这几天都在这里，我要是早点下班就能每天都看到他了。他甚至色令智昏地想要不要把以前没休的假放到现在全休了。
评分4.9的餐厅味道是不差，随月升一口汤下肚，心情好得冒泡。对面的龚舟虽然心情也不错，但因为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反而没有第一次吃饭时那么自在，话也少了很多。
随月升作为心理医生对人的微表情和小动作都颇有研究，但他天生不爱多管闲事也就懒得问。
喜欢一个人你会不自觉的想要了解他更多，龚舟也不例外。但他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匣子，而随月升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于是两人这顿饭越吃到后面越沉闷。
这种气氛随月升在工作中经常遇到，很多患者最初无法诚实面对自己的心理疾病，他们刚开始治疗时常常选择沉默，气氛和现在如出一辙，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今天对面坐的是龚舟，随月升忍了好久终究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心，问他：“你最近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嗯？！”龚舟疑惑，难道心理医生还会看面相？
“你连吃鸭血蘸水都不放辣椒，还用舌尖抵了好几次嘴角，我猜是嘴里长东西了，大概是口腔溃疡；一直不停地喝水说明你口干舌燥。据此推断，你应该是心火过于旺盛，俗称上火了。”
龚舟握筷子的手一抖，看穿心火可以，别看穿心思就行。
“嗯，有点，工作上的事。”
对方职业特殊，既然是工作上的事随月升自然是不便再深入的问了，气氛又回到刚才的沉闷。
龚舟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明明有无数种可以延续这个话题的回答，他偏偏一句话就给堵死了。
晚上回到家，某人默默在当当网上下单《魔鬼聊天术》、《每天懂一点恋爱心理学》、《如何让你爱的人爱上你》、《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半夜又爬起来把最后一本退了。
而另一边的随月升躺在床上正在反省，假洋鬼子今天话少绝不止嘴巴疼这个原因，因为他们在路上溜达时他也主动说了不少话。
思前想后，随月升觉得问题可能出在他问龚舟能不能吃辣那句话上，因为上次他们吃菌汤锅时龚舟在蘸料里面放了挺多糊辣椒面。
“他肯定是因为我忘了他能吃辣这件事才生闷气不说话的”—自以为是的随月升把头埋进枕头里，心情郁闷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