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龚舟站在窗边嚼口香糖,眼睛习惯性的看向对面的大槐树下面。
没车。
他也不知道哪天起养成的这习惯,自己都觉得好笑。
唐呦呦小跑着过来,“头儿,发现王虎的踪迹啦!”
扇面湖度假村位于花海市的郊区,距离市中心四十多公里,是花海市本地最大的房产开发商—盛天集团旗下的一处产业,项目动工之初宣传的是要打造花海市最高端的旅游度假区,可惜开工后因为环保问题数次与当地居民发生冲突,搞出好几条人命,项目还没进行到一半就被迫停工了。
庭院里的杂草比人还高,穿过杂草丛来到门前,可以很清晰的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我说你个老太太怎么这么犟呢,你都一把年纪了,要是出点意外,谁来照顾你儿子呢。”
“——你赶紧放了我,我儿子还在医院没人照看呢。”
“——我说过好多次了,只要你劝劝你儿子我马上放你走。50万不少了,医疗费我也可以承担。老太太,您也体谅体谅我,我第一次当包工头,不是什么大款。我去年才攒够房子的首付,现在每个月八千多的房贷和全家的日常开销全都靠我一个人,两个小孩都在念书,家里还有一个瘫痪的老人,多了我实在承担不起。”
“——我们辉辉没结婚,等我走了他就只能进疗养院。几十万哪里够啊,一百万都不够!”
“——要给你凑一百万我就只能把房子卖了,那我老婆肯定要跟我离婚的,我整个家就散了。老太太你别逼我,我要是走投无路一定拉你们母子俩垫背。”
“——你你你……你想干”
哐当一声巨响,警察破门而入。
审讯室里。
王虎声泪俱下,一遍遍重复着:“我没想杀她,真的,从来没想过。我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没有虐待她,不信你们可以让医生给她做身体检查。”
我天,都要大难临头了这哥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龚舟不得不提醒他:“虐不虐待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绑架了她,你犯了绑架罪知道吗,绑架罪!我给你普及一下绑架罪的量刑标准。以勒索财物为目的或者绑架他人作为人质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较轻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什么?!王虎吓得脸色惨白,语无伦次,急急忙忙为自己辩解:“我没有绑架她,我只是不让她出那间房而已。我也没有勒索财物,相反,我给了她一张卡,里面有我好不容易凑来的50万,是她自己不肯收。”
龚舟:“你囚禁她,限制她的人生自由以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这种行为就是把她当人质。无论你怎么狡辩,性质都不会改变,唯一有变数的是你的刑期长短。你这种情况,最低五年,除非有重大立功表现,否则没有减刑的可能。”
王虎急得直跺脚,“冤枉啊警官,我没有用她去要挟罗国辉,我只是想让她劝罗国辉少要点赔偿而已啊警官……”
龚舟做了个往下压手的动作,示意他不要激动,“其实只要你肯和警方合作,也不是没有减刑的可能。”
“合作合作,我什么都肯合作!”
龚舟给裴照递了个眼色,裴照收到指示后走到王虎身边,打开手机给他看监控视频。
“有人向我们举报,说罗国辉高空坠落不是意外,而是被项目部经理黄雄安设计陷害的。根据他提供的信息,我们秘密调查了黄雄安。这是罗国辉出事前一天项目部所在位置附近的交通摄像头拍到的一小段视频。”
意外?黄雄安?王虎的脑子当场宕机了。
“别愣着,仔细瞧瞧视频里这女的你认不认识。”
视频里的女人一袭蓝色长裙,宽边遮阳帽,大大的墨镜下面戴着医用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王虎瞧了老半天,最后不太确定的说:“这体型瞧着有点像黄总那个有钱的远房表妹,给他送土特产的那个。”
“有钱?”
“嗯,开最新款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呢。”
“车子什么颜色还记得吗?”
“呃……好像是…粉色的。”
“她经常来找黄雄安吗?”
“这个我不清楚,我就见过两次。有一次是天太热我去工地对面的水果摊给工人买冻西瓜,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俩站在路边说话,我过去跟黄总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然后我爬到4楼和工人一起吃西瓜,在上面看到那个女的开走了停在路边的保时捷。我还记得那天晚上食堂的饭菜很丰盛,阿姨说是黄总的表妹送来了很多土特产。”
最新款的帕拉梅拉,这样的豪车整个花海市也不超过百辆,并且这款车出厂是没有粉色的,只能是后来找贴膜店改的。改色需要在车管所备案,查起来非常容易。
从审讯室出来,龚舟给他在车管所上班的同学去了个电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结果就出来了。
全市登记在案的粉色帕拉梅拉就一辆,车主叫陈君,女,30岁,家住高新区江中路66号溪畔别院18号。
溪畔别院是花海市著名的别墅区,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和old money,这类人往往自视甚高,最会摆谱。龚舟办案时接触过不少,贼难伺候,有时候哪怕只是对他们说话大声一点他们都能一个电话直接打到江局那,要他们上门接受问询他们能给你扯一百个搪塞的理由。
“裴照,你给我查查这个陈君什么来头。唐呦呦,准备一下,我俩去一趟溪畔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