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认错人了，他不是什么防风邶。”
沐颜试图跟他们解释，可对方完全不听，认准相柳就是防风邶，誓要杀了他。
“他害的我们被赤水氏厌弃，被神农氏不满，害我们沦落至此，他这张脸，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有没有可能，他们俩只是长得比较相像？”
“姑娘是在说笑吗？”
确实，在大荒，再找出一张相柳这样的脸，着实不容易，沐颜让相柳自己跟他们说。
“不必多费口舌。”
这几个人挡不住相柳，沐颜被相柳拎着衣领子甩到了毛球身上，毛球带着俩人飞速离开。
“趴下。”
一只箭穿过，差点射中毛球。
防风氏的箭术，果然厉害。
沐颜想看看那射箭的人在哪里。
“左上方。”
果然，在左上方空中，很远的地方有个影影倬倬的人影，他正准备射第二箭。
这箭伤不到相柳，自然也就伤不到沐颜。
沐颜说直接回紫金宫，相柳却说有话跟他说，说完再回紫晶宫。
“你想跟我解释方才那人将你错认成防风邶的事情吗？没事，这么几百年了，大家记错人的长相也正常。”沐颜说。
相柳表情凝重，“颜，如果我说，他们没有认错呢。”
“你说什么？”
“如果，我就是防风邶呢？”
“你，是防风邶，你搅黄了赤水族长的婚礼，带走了他的新娘子？”
“是。”
“小夭姨？”
沐颜听过玱玹说过许多小夭姨的事情，包括她曾经嫁给赤水丰隆未果的事情。
原来，那个抢走小夭姨的人，也是相柳。
他为了她，竟做了这么多事情，那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
“沐颜，我不想骗你，我怕你不开心，我怕你离开我，沐颜，我爱你。”
“沐颜，你说话。”
“沐颜，你和小夭不一样，如今在我心里，只有一个人。”
“沐颜，你听清楚了吗？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
那天晚上，沐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她忽然觉得这两百年里的一切，都十分梦幻。
她怀疑，这就是一场梦，随时都会醒过来。
然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还是那个神农沐颜，根本没有什么相柳也没有相繇。
可是，早上爹爹端着粥过来的时候，她还是那么难过。
有关相柳的记忆还在，没有消失。
那流光镜也在，为什么不是梦？
“颜儿，吃点东西吧，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不吃东西会饿坏身子的，来，爹爹喂你。”
“一天一夜？我不是昨晚上回来的吗？”
“哎，都睡糊涂了，你是前天晚上回来的。”
夜鸣给她喂粥，她喝了几口，就说没胃口不想喝了。
“行，那喝点汤。”
夜鸣又端来一碗莲子鸡汤，沐颜不想喝。
“那，给你炖一碗蛇汤？”
“爹！”
“好了好了，笑了就好。开心点就好，这天下好男儿难找，这漂亮的蛇还找不到吗？改明儿，爹爹给你抓几条来。”
“好了，爹爹，还抓蛇呢，你能抓个九头蛇来吗？”
夜鸣嘿嘿笑，“吵架嘛，我和你娘也吵架呢，没事，冷他几天，待他想通了，再跟我家颜颜登门认错。”
为了不让爹娘担心，沐颜又吃了点东西，外出逛了逛，又陪着爹娘说了会儿话。
话题围绕着从前的相柳，夜鸣和绮知道的也不多，反倒大多数时候都在说小夭姨。
可是那些事情，玱玹早就跟她说过。
“小夭姨从前可真勇敢。”
“可不是吗，为了玱玹，一个女子从朝云峰到玉山又到五神山，最后又回到朝云峰，还在神农被劫杀，哎，小夭不容易。”
“是啊，她从前过得苦啊。”
沐颜最后决定试试流光镜。
她回到房间，吩咐小桃说自己想休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爹娘也不行。
小桃关好门出去。
她就拿出流光镜，还有从小夭姨那里拿过来的一滴血。
沐颜握着那滴血，许久，才打开，闭上眼睛，将那滴血滴到流光镜上。
她希望看到相柳的过去，又希望流光镜没有反应，但流光镜打开了。
流光镜是相柳用骨血修炼的镜子，与他能相互感应。
在镜子开启的那一刻，紫晶宫外的相柳就知道了。
他原本挺拔的身躯，在那一刻，颓然倾倒，像失去了灵魂的布偶。
流光镜记录着相柳的一生，却不是从小时候开始，大概是因为他炼制这镜子的时候，已经成年了。
第一个画面就是一片冰天雪地，相柳一袭白衣银发，戴着银色面具，坐在雪地里。
他是那时候炼制的这镜子吗，难怪镜身通体冰冷。
接着就是他的生活，为了养活自己在极北之地找吃的，艰难生存，有空就练功。
每天都是他一个人，练功，吃饭，睡觉，又是练功，如此循环。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人。
防风邶？
对，就是他，他把自己献给了相柳，交换了一样东西，一个承诺。
相柳拿了他的修为骨血，也履行了承诺。
原来他真的是防风邶。
沐颜一直看，越看心越痛，越痛越停不下来。
相柳与共工，与神农义军，与涂山璟，与小夭还有玱玹等等，所有人的事情，都在这流光镜中展现出来。
流光镜里的时光过得很快，到第二天早上时，沐颜就看完了。
她后悔了。
她不该看的。
难怪大家都在劝她朝前看，他们没错。
看完了之后，她觉得自己跟小夭姨比起来，就是星星和月亮的差距，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插不进去。
早饭时间，小桃过来敲门，问她要不要洗漱。
沐颜让她先等等，小桃又说紫金宫门口有个人，等了她好几天，问她要不要见见。
“让他走吧。”
说完又叫小桃进来。
小桃开门进来时，惊呼出声，“小姐，你一晚上没睡？”
“我没事，你把这个交给门口那个人。”
“好。这不是上次的那面镜子吗？”小桃出去了。
沐颜心里的悲伤在这一刻倾泄出来，她趴在床上，哭了个天昏地暗，夜鸣和绮担心得团团转。
“到底怎么了啊，颜，你别吓爹爹。”